说到这儿,小叔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不愿意见这种场面,连忙拉上默读:“爸,小叔,默读第一次来咱们家,我带他去转转。”
“去吧,空了带他看看整个临江,以后要在这儿生活好久呢。”老傅难得大度一次。
我带着默读微微躬身算是行礼,随后飞速离去。
在院子花园里转了又转,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全都出自那位工资比我生活费还高的园艺师,只不过以前还觉得漂亮,现在看来,却是无趣至极。
“还不如种两颗苹果树,果子还能吃呢……”我随口说了句。
万万没想到身后马上传来回应:“好的小姐,后院东南角的月季改成两颗苹果树,还有呢?”
“妈耶谁啊!”
我眼珠子差点儿没从眼眶里掉出来,身后是一个跟鬼一样走路没声音的大哥,手里拿着根笔和本不晓得跟了多久!
大哥十分淡定,甚至还觉得我很夸张,脸上满是浮夸的笑:“小姐您好,我是园丁啊,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比如说橘子树、梨树?”
“我滴个天爷啊,你挣钱我是真不眼红。”我拍着胸脯大喘气儿。
老傅手下的人,果然一个个都是卧龙凤雏,太六了!
默读在旁想笑,憋不住了,干脆背过身去,肩膀一颤一颤,我看着就来气!
“你还笑!我让他把你插地里,明年就能长出很多很多个你!”我蹦起来打默读的肩头,他见我这笨拙的样子顿时笑的更欢了,边笑还边跑。
“你要那么多个我干什么呀,我又不能吃——”
“你能替我写作业!”
我追上去,忘了方才的困扰,大跑一圈。
不知道打闹多久,默读可算是停下了,我还没反应过来,瞬间脑袋直冲过去撞的他后退两步。
默读仰着头笑的大声,我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只是想来,他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还难过吗?”他问。
我又笑不出了,看着他那双极温柔的眼,我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你是不是……不愿意?”默读的声音越来越低,从口袋里拿了纸巾递给我。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要让他担心的好,他自己挂心,再告诉林阿姨,我就真是罪大恶极了。
“没有。”我轻笑着摇摇头,“只是事情太突然了,他没有跟我说,我有点紧张。”
“高家是很厉害,但傅叔叔对你视若珍宝,如果你不愿意,高家也不能拿你怎样的。”
“别瞎想了。”我背过身,实在看不得默读可怜我的样子,我掌心抹干眼泪,“默读,我是真的……很爱高辛辞的,我甚至可以看到我们婚后是什么样子,想到我们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只要他这一世不再灌我那杯酒,只要我们的孩子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放下。
大事化小、息事宁人,我真是越来越像老傅了。
“今天的事情,对不起,如果不是我,高阿姨应该不会为难你的。”默读又说。
我心里一颤,好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不怪你。”我沉默良久。
婆婆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上一世她为什么在我嫁进高家后对我冷漠?还不就是我曾与高辛辞退婚和默读在一起,如今虽然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但因为默读的到来,老傅又十分刻意的提起写哥。
我和林家有过婚约,这件事婆婆大概也是知道的,老傅在这档口说出来不给高家脸面,她反击,我也是无话可说的。
高辛辞的性格像了她,好在是不及她。
晚一些的时候我送默读回家,在林家磨蹭到吃完晚饭才离开,顺便检查了下工人们收整林宅的结果。
果然只有手里有实权,一句话吩咐下去就有成千上万人上赶着奉承,短短半日,林宅就变了个样子,里面陈设摆放懂行的人看来价值不菲,不懂则低调内敛,林阿姨说着谢我的话,压力没有那么大。
我安抚过林阿姨的情绪,听说我订婚的消息,她从角落的木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金镯子硬套在我手上,说是早就给我备好的嫁妆。
回家的时候是蔡常来接我的,刚回去我就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累的起不来,听着身旁不远的老傅二叔小叔和表哥他们争来争去的。
“不嫁!高家还能来抢人不成?时时才多大,干嘛这么早去考虑结婚的事情。”表哥暴躁异常。
“疏忱的话有道理。”小叔皱了皱眉奉承,不过很快就被老傅眼神警告了。
老傅一口闷了桌上的红酒:“话倒不是这么说,时时早晚都要出嫁,只是……琅越那个人,太过执拗,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没事就尽量不要跟她扯上关系,再说高家也不是什么福地洞天,就辛辞那孩子一个人对时时好有什么用?高家那些豺狼虎豹如果针对时时,他一个人拦得住吗?我主要是怕时时受委屈,她又不是个争抢的料。”
“那就拒婚啊!高辛辞那小子说得轻巧要娶时时,说对她好,他怎么不入赘来咱家呢!咱们也承诺对他好!时时才多大,他真敢想。”表哥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好了,你这根本不是为时时考虑,你只是平等的憎恨每一个想打时时主意的人吧?”小叔笑着拍拍气急败坏的表哥。
二叔看了眼我的方向,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回头:“行了,当着孩子的面,别说这些,现在只看时时的意愿,如果她真的喜欢辛辞,再危险也拦不住她的,要是不喜欢,大不了咱们躲回津海去。”
“嗯。”
二叔说罢,所有人异口同声点头回应。
我捂了捂心口,几乎要窒息。
躲回津海,那我们傅家这十几年在临江,颖京和璜阳做出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我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大概是不想被我听到又要难过,老傅他们躲进了书房,现在就只剩下我和陆澄澄在客厅相对。
跟着表哥跑了一天,本来就累的发昏,回来又听见我要订婚,我猜他应该也是挺难受的吧?
我硬挤出一个笑:“陆澄澄,脸这么黑,你去挖煤了?”
他只是皱着眉头望着我,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也只能闭口不言,相视沉默许久。
终于在钟表指针过了零点的时候陆澄澄开口了:“要喝酒吗?”
“嗯?”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