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上的许些人眼里,兄弟的八卦往往比自己手上的正事更加重要,如果是感情方面的八卦那就更甚之,例如说高辛辞这一声过后,朱文青手上的老头子都险些扔出去。
“啊?你情敌?”朱文青兴奋的探过头。
动静不大但也足以引人注目,苍白无力的小狐狸半躺在角落的卡座里,模模糊糊的看见不远处的人影,不止是为着情敌面前的尊严还是其他的什么,他两手撑着坐直了身子。
好痛,浑身都好痛,但是他一定要坐直了,喝醉酒后半睁的双眼格外迷离。
左峤赶忙先催促身后人将周家人带走,随后才放心的跟在高辛辞身后走过去。
林默读最多只能瘫坐着了,身上的酒味几乎要盖过吧台,高辛辞久经酒场的人也要捂着口鼻才能过去,他伸手挑起林默读身前的衬衣,被呛鼻的白酒浸的湿透了,远看却看不出什么来,只有腰处那一片留下一片黄色的痕迹,好像有什么人吐在那里一样,林默读一向爱干净,醉成这样了还撑着将污秽擦去,唯有那一点痕迹是让他无可奈何的。
“你、你还好吗?”高辛辞肉眼可见的愣了愣,既是少见这样烂醉如泥醉生梦死的场面,也是未曾想到林默读素来不染俗尘的模样会出现在这样的情景。
林默读幽幽的瞧着面前的情敌,似笑非笑着,像是在等待他的嘲弄。
高辛辞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林默读的眼神却没有离开过,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带着玩味的歪了歪头。
“真醉了?”高辛辞皱了皱眉头,下一秒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趁火打劫抽人报复一般,他捏紧了拳头在林默读眼前比划了比划,幼稚至极,甚至还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哼哼,我可得拿回去让时时看看,不仅是只狐狸还是只脏狐狸!”
林默读却忽然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的掐住高辛辞的下颏,轻启朱唇笑道:“你要是不姓高,就凭这这张脸,你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孔雀精。”
高辛辞“腾”的闪开,目瞪口呆的看着,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又气愤,指尖颤抖的指着眼前的狐狸精高声道:“你、你没醉!”
“孔雀精,我还睁着眼睛呢,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我醉了吧?”
“你说谁孔雀精!”
“你啊,这附近还有别人吗?”
林默读略带挑逗意味说,可高辛辞很快表情严肃的为他展示了一下他身后两人健硕的手臂肌肉。
林默读瘪着嘴琢磨了一番,最后认定打不过。
“哦,那也是说你,人家两个都穿的灰不溜秋的,哪像你?花花绿绿的,都快开屏了,话说你以前不是只穿黑白灰吗?怎么突然换风格了。”林默读含笑道。
高辛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凑上前去就捏了拳头恐吓:“我揍你昂!”
“随便。”林默读甚至是带着享受的表情抬起头,双眼对上拳心:“反正喝多了的人是不记事的,就像、时时给我解释你半夜骂我狐狸精的事。”
提到时时才是抓住了软肋,高辛辞生生把一口气咽下去,蹲在地下缓和了好久。
“算了,时时不喜欢我打架,我听我老婆的!”
“是未婚妻。”
“那也是将来的老婆!”高辛辞扬了扬脸傲娇道,可一看林默读这表情……
狐狸精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算了。”高辛辞拍了拍,甩掉身上的灰尘:“你要是去告状,说我把你丢在这里还言语恐吓,想来时时肯定会生我的气,我大度,看你喝多了我不跟你计较!你回学校还是林家?我送你。”说着便上前去搭林默读的肩膀。
身体一半悬空,极致的疼痛才使林默读多了一分嘲弄之外的神情。
“裂开了。”他轻哼道。
“什么裂开了?”高辛辞疑惑的回头,见到卫衣被什么东西染得血红、差点吓一激灵把肩膀上的人扔出去。
在左峤和朱文青的帮扶下,高辛辞才惴惴不安的把林默读放回沙发上。
他胸前有血迹,高辛辞急切的把衬衣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叫左峤和朱文青用身体挡住外面停驻的目光,他将衬衣轻轻揭下,酒精与伤口的接触是撕心裂肺的感受。
雪白的肌肤不知被谁划了两根手指长的一道,刀口汩汩向外冒血,刀口之下竟还有数不清的惊心动魄的挠痕。
“谁弄得你?!”高辛辞险些蹦起来。
林默读却是出奇的平静,甚至还笑话高辛辞的懵懂无知:“小高总,大少爷,世界上会有人有这种癖好的,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你喝蒙了吧我问的是谁弄得你!”高辛辞气愤道。
林默读黯淡下去:“何必呢小高总,有些事情就别问了,有些时候、也给在你之下的人留一条活路。石濂资金链断裂,倾家荡产之后气绝身亡是他活该,但像今天这样的,他们也不过是生计无奈为人所用,其实本质上跟我也没有什么区别,不是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话说的云里雾里的,一个字也听不懂。”高辛辞气势渐渐弱下去。
虽说经历不同,但生活在他们这个世界的人,道理都是一样的,总有不得已的苦衷,内容不同也没有必要问了。
高辛辞短暂可怜了一下又跳脚:“那这样我怎么带你回去啊?”
“你不用管我了,我酒醒了自己会走的。”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又不喜欢我。”
“时时会怪我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林默读忽然有些惊奇,自己把话意、语气都说得这般冷淡,高辛辞却像个小太阳,即使没有什么耐心也把他说的话全都堵上了。
“去给我找个轮椅去。”高辛辞吩咐道,左峤立刻奔出去。
消毒工具比轮椅先到,高辛辞蹲下身,在林默读复杂的注视下用棉棒轻轻沾了药点到伤口上。
“疼了能说吗?”林默读歪了歪头。
高辛辞抬头瞪了他一眼:“疼了就喊,到时候我就叫人堵你的嘴。”
“可我会给时时告状诶。”
“那我让人缝伤口的时候就顺便把你的嘴一起缝上,狐狸精。”
憋气的互怼间,怀中的账本掉到地下,高辛辞刚要伸手去捡却又被林默读抢了先,他挑衅的笑笑又翻开去看。
“这是……周家的账本?”林默读疑惑道,看向高辛辞的眼色像是默认,又苦恼的叹了叹气:“让我猜猜,是不是傅小婶又做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叫你连除掉周家的心也有了?”
“你知道的还挺多嘛。”
“这不明摆着的事嘛,外界传言你一向待人谦和有礼,能让你这么气恼的也就只能是有关时时的了。”
“周夏最近跟要疯了似的,甚至拿流产的事情诬陷时时和小叔有什么,关键她背后有小叔撑腰,我竟然还拿她没办法!又不能打又不能骂的,只能到处抓人,只求不把事情散播出去。”高辛辞用最快的速度把前因后果解释了,本是不经意的事情,抬眼却看见林默读的眼色格外冰冷。
忽然又轻松一笑,林默读扬了扬眉:“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帮你把这件事解决了。”
高辛辞燃起希冀凑过去:“你有办法?什么要求?”
“把时时让给我。”林默读坐直了,好似十分认真道。
高辛辞果断翻了个白眼又离开:“那还是不用了,谢谢了您呐。”
林默读这才笑出声,拍了拍高辛辞的肩膀:“逗你的。”随手又翻了两页账本,而后丢到一边去:“周家的账目不会有问题的,白看,他们身后是小叔,柯玹不可能让他们有差错的,既如此,你为什么不去周夏的角度找找缺口。”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都找遍了!周夏人不怎么样,但是却也叫人抓不住把柄,再说了又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无论做什么都会因为那个死于腹中的胎儿得到宽恕,谁能责怪她什么,小叔又是个要命守着的,她就是想分裂长房和三房,我要真是动手,岂不是让她得逞?”高辛辞懊恼道。
可林默读却轻轻笑出来:“那也未必。”
“什么?”
“我说,未必她就是想要分裂权势上的东西呢?”林默读扯了张干净的纸,抽出高辛辞随身携带的钢笔在上头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小高总,即使生来高高在上,接受光明磊落的教育,底层的思维也得有,能助你一臂之力的,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把周夏想的那么高尚呢?分裂两房做什么?老爷子的家产都分完了,还有必要闹僵?”
“或者说,可能是想要向三太太投诚呢?”高辛辞想了想道:“三太太一向希望小叔和岳父断了联系,并且带着孩子回到津海。”
“那是以前,如今威廉来了,你看三太太的态度不是好到一种境界嘛,和二太太也不吵不闹不装了,她恨不得能把自己儿子跟爸和二叔绑在一起才是。”林默读长舒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他撑着座位坐直了:“依我看,未尝不是一个女人想要丈夫更多的爱恋,不愿把他让出去为别人做事,但又不能被看出来,所以营造一种氛围引导大家往别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