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因为他的幸福原本也就是哥哥那里盗取来的,生命是,孩子也是。
如果当初哥哥没有救他,不会有如今三房暗自争斗的场面。
如果当初哥哥没有把自己的孩子送走,过不了多久也是他的女儿顶上。
老爷子的残暴恶毒不是常人能够隐忍的,但是为了他还有二哥,大哥用尽心血,只求能把老爷子留下的东西能消去多少就消去多少,当时大哥真的是失去一切了,妻子、孩子,名声……
如今好不容易孩子回到身边了,还要经受他因私心带来的百般折磨吗?那他岂非是个白眼狼?
傅鸣延在万般借口中找不到一个是可以支持自己选择小家的,他抹了把眼泪、镜子里映照不出自己的异样了才迈步进门去。
“欣欣,别打扰大伯了昂,过来。”傅鸣延笑嘻嘻的唤了声,他的二女儿立刻“募”的一声坐起来。
“爸爸!”小姑娘跳到地下跑过去。
但是傅鸣延并不明白大哥为什么会百般阻止,眼睛也好像是抽筋了一样,直到另一个小沙发上一个小婴儿的哭声响起来,他才浑身绷直了。
傅鸣瀛面露无语之色,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长那大俩眼睛就看得见一个孩子是吧?沙发上那个不是你的?”
“泽禄怎么也在啊,哥你怎么不早说……”傅鸣延赶忙再把二女儿放下跑去哄那个小的。
好在小儿嗜睡,哪怕再生爸爸的气,小泽禄在温暖的怀抱中没多久也发出了酣睡的呼呼声,傅鸣延瞧着自己最小的一个女儿软糯糯的脸颊忍不住亲了一口,“啵”的一声下去,不出所料,紧接着就被大哥在后背上打了一巴掌。
傅鸣瀛眯着眼睛气的发懵:“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多少次了,小孩子亲多了会流口水,你就是不听!从疏忱开始、到了泽禄了咱家还有哪个孩子是不流口水的?都是让你亲的,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诶呀哥,小娃娃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得住。”傅鸣延吐了吐舌头,小泽欣也学着爸爸的样子给大伯扮了个鬼脸。
傅鸣瀛扶额叹气,抱怨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能碰上自己弟弟这一家子,从上到下,即使有一个都活到三十多岁了也还是个孩子。
“把孩子抱回去吧。”傅鸣延招了招手,保姆立刻上前蹑手蹑脚的抱了小泽禄回屋,小泽欣也跟着一蹦一蹦的回屋。
“得了,从昨晚忙到现在,挺累的吧,回去睡一会儿。”傅鸣瀛无奈的抚了抚弟弟的后背,心里责怪自己那一巴掌打重了,可仔细一瞧弟弟这脸上不知道从哪儿蹭了一鼻子灰又不由得气恼,抽了张纸狠狠擦干净:“你呀!都当爸爸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是公司水管坏了不能洗脸吗?”
“诶呀哥你就别说我了,我要饿死了,回来没人给我做饭就算了你还要说我。”傅鸣延嘟了嘟嘴企图用可爱拦截责怪,很显然,这招是十数年如一日的好用。
傅鸣瀛摇了摇头叹气,谁叫自己偏偏生成了大哥呢?现在老爷子又不在了,长兄如父嘛。
于是他还是拉着弟弟起身去了厨房,即使中途还有抱怨:“你又没提前说,家里的阿姨是会预言还是读心术啊?谁能大早爬起来给你做饭。”
是啊,保姆阿姨这么早是不上班的,现在才五点多钟,傅鸣延在心里暗喜:他又要吃哥哥亲手做的面条喽。
迷雾直到六点钟的时候还没有散尽,不过也渐渐有一点澄明的迹象了,这一天,郑琳佯也早早起身,药房就好像在她身上放了监控似的,她刚洗了把脸出来,乔禾儿都端着药箱走到门口了。
今天这个“聋哑女孩”的脸色好像不大漂亮,不止如此,今日也更加谦卑,头低的死死的,只是眼神是难得的凌厉,总会找着时机狠狠瞪她一眼。
郑琳佯满心的疑惑,可在打开药箱的时候也就明白了。
今天的药味道淡了好些,不似从前的被加了量,不仅治不了病,反而会难受的更厉害。
刚得意的拿过药箱纪槟就过来了,毫不客气的推开乔禾儿,倚在门口摆着管家的派头说了句:“出去吧。”
乔禾儿也只得离开。
“你很少进屋来,总不能是时时这么大早就过来找我吧。”郑琳佯轻笑笑,修长的手指勾一勾,简直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只是可惜,纪槟永远都是那副样子,敢偷看,敢脸红,敢咽口水,就是从来不敢往前半步,呆呆的在门口站着,郑琳佯无奈的撇了撇嘴,又回到化妆桌上。
看着自己更显憔悴的面容,就算拿着粉底刷墙似的拍打也没有用了,人年纪大了,总是不能把较好的容貌永远的留住的,加上她的病又一日更比一日重了。
好在,她能感受到自己活不了几年了。
早点死去至少不用看到自己的皱纹。
郑琳佯幽幽的叹了口气,眼眶也不禁红了。
“纪槟,是出了什么事吗?”
“时时说在你这里吃了一粒药丸,安心凝神的,感觉效果很不错,今天很早的时候梁家小少爷过来了,喝的醉醺醺的,但迷迷糊糊的还是说清了,他是过来抄药方给大小姐的,理由很充分,但药房的人还是全体警戒,最近一段时间估计会消停,甚至原本死气沉沉的还突然变得很热情,不仅连着熬了许久的药给足大小姐这一周的药量,还承诺以后都亲自送上门,还给梁先生也熬了醒酒汤。”
郑琳佯轻轻的笑了,头低下去,听了这话更加舍不得了,但心里还是骄傲:“不愧是我女儿。”
“可是我怕打草惊蛇……”纪槟喃喃道,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你当真以为,不惊这些蛇他们就会老老实实的了吗?”郑琳佯晃了晃手里的药袋子:“我从来到这里第一天就被盯上了,得罪的人太多,我甚至连给我下药的是哪个至今都分不清,时时此举或许确实冲动,但也算是尽其所能的天衣无缝了,我们的小心谨慎反倒不如她这样。”
“是,大小姐在计划之外,或许也真的只有她能破解咱们现下的局面了。”纪槟低下头。
郑琳佯回过头,最后涂上一抹耀眼的口红而后起身。
“我女儿救我,我自然也拖着这条命再最后帮她做一些事情,如今,她最大的阻碍也就是威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