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装的仓促,是我忘了,我中午拿过来,这个不算,你再说一个吧。”高辛辞淡笑笑道。
我瞥了眼桌上的食物,随口便说:“我不吃带边的三明治,也不吃带皮的虾,暂时就这些吧,我还没想好。”
高辛辞愣了愣,甚至自己都嫌我“不争气”的笑笑:“你就要这些?没别的?”
“我让你放我出去又不给,难道要我委婉一点,问你要出去的钥匙吗?”我耸耸肩,顺手将三明治上的边都扯下来挤成一团,伸手喂进高辛辞嘴里。
不得不说,他皱着眉头嚼嚼嚼完再使劲咽下去迅速回复的样子着实有点喜感。
“钥匙肯定不给,我以为你会要求点晚上需要的东西。”他努努嘴,示意我身后的衣柜:“你不想要长一点的裙子?”
“这不是你昨天晚上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吗?”我拧了拧眉道,高辛辞直接傻眼,我又补充:“你明明说了的,只要听话你就给我换了,这难道还算我另一个条件?你也太抠门了吧?”
高辛辞似乎被我的“蛮不讲理”气笑了,摇了摇头道:“行,算你的,我口无遮拦好了吧?确定就这样,没别的了?”他说着,手上还帮我剥虾。
一个正常该有的要求都没有,确实是有点反人性了,吃两口饭的功夫想到我哥,今天是说好的期限了,总该给他报个平安才对,我沉了沉声说:“我要给我哥打个电话。”
“打电话告诉他来救你?”高辛辞头也不抬的喝着碗里的汤说。
我翻了个白眼,倒是想呢,我哥也得有那时速在高辛辞带我撤离前来啊,打草惊蛇管什么用。
“不是,报个平安,跟他说我还得几天吧。”我一面吃了盘子里的虾仁一面说。
“那你要是一直不回去,他不还是会发现么,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我这几天能安心点吧,也让我趁此期间好好想想,到时候用什么理由告别最好。”
我说着,眼睛也酸了,前儿刚哭了一天,现在浮肿疼的厉害,看来哭也是件伤身的事情,且是需要机会的,至少现在不能哭,不能被我哥看出什么来。
我嚼了嚼嘴里的苦涩生生咽下去道:“让他大动干戈的找我,甚至不如让他当我死了,你之前让我告诉我哥的假消息,说我们在柳凉,柳凉是有土老大的,虽然不及傅家,但我家现在也是伤了元气,不宜跟人挑起是非,死了倒安稳,哭两天也就过去了,我先前怕出事,特意提前立了遗嘱把我的财产和牌子之类的留给澄澄,他能顶事,我也就放心了。但是死了这种理由,确实也太没希望了……”
“那不如说,我们私奔了?”高辛辞摆摆手道:“反正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
我苦笑笑,恨不得上去一拳头敲醒他的脑子:“祖宗,你是跟我出来了,你怎么半点不考虑你妈妈呢?咱俩要是说私奔了,我哥不得上你家闹去啊?”
“其实我倒希望闹去,高家的担子太重,早就累了,我妈有私产,她明明可以带着远走高飞,后半生也无忧的,可惜心里非有执念,也是为了我,我要是走了、或是死了,我们那一脉就断了,她没了后顾之忧,也就不用再那么累。”高辛辞说着带了些哭腔,又转瞬即逝,抬眼无奈的瞧着我:“反正我觉着挺累的。”
心里又是钝痛,我无论何时看见高辛辞这样,都止不住会心疼,别说高家那样杂乱的家庭,便是我处理我家的问题、从上往下管理也是烦闷的紧的,我还有人帮衬,但他不一样,他两代是独生子,自家倒了外面就再没了帮衬,孤立无援,身边的其他长辈,一个个都是要钱不要命的虎狼。
这样的家族谁不累呢?铁人也要倒的。
我也无法安慰他,我不能说他的妈妈还需要他,舍不得他,离不了他,尚明誉已经死了,还是横死,她要是在这世上没了最后的指望,只怕也是恨不得投河了。
我不能说,谁叫他的母亲偏偏是高琅越,他还爱着母亲,是因为在他长大之后事事优秀,挣足了脸面,高家长房稳定下来,高琅越的精神状态才稍稍好转,对辛辞百依百顺了几年,可那样的“溺爱”、是为了从前的事情弥补,辛辞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喜欢阴暗狭小的环境,从来不也就是因为她么。
我再多的爱,也补不足从七岁开始就分崩离析的原生家庭。
我们生下安安之后努力学着去做一对优秀的父母,可是那就有办法改变我们自己的经历吗?看着孩子的好,只会让我们更为从前唏嘘,亲自做了才晓得,其实做善待孩子的父母并不难,那为什么对我们的父母就那么难呢?
我叹气,低头自顾自去嚼饭,没多会儿,高辛辞从口袋里把手机递给我:“跟他说吧,理由不着急,慢慢想,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案,先就说……我病了,你留着多照顾我几天。”
“什么病?”我拿过手机端着想了想,上下扫了高辛辞一圈,再冥思苦想、他这身板也再健康不过,我一年到头都未必能见他病一回的。
高辛辞凝了凝,有了主意后直勾勾的看我,一字一顿道:“相思病。”
相思病?我看你有病,神金,我不就在这儿么你思谁?
咋,指望我回问他一句“病病”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