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回事儿嘛!”
“这怎么不是一回事儿呢!”
我总算还是把我的脚拔出来,趁他没回过神儿来一下塞进了自己长裙里,总不能再来扒我裙子吧?
我清了清嗓子,把白眼给他翻回去才接着说:“我是那么冲动的人嘛,我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啊!我又不能关沅沅和河河一辈子,梁森也是自由的,威廉总能找到机会把孩子们都带在身边,让他添油加醋的说一番,倒不如我自己放出消息去,让梁森起初觉得莫名其妙,后续顺藤摸瓜查出来是我在给他机会自己选择,我如果真的仅凭这点筹码逼威廉去死,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会牵扯上咱们家的,他自己承认了是咱们家后嗣,他的财产咱家人肯定不会放手,就算有南行这个义子又怎样?他到底不是亲生的,到时候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倒不如让梁森回去。”
“再说,他身世的秘密依旧不仅我一个人知道,我爸妈临行前把这个消息留给我,可他们当初控制着梁森的人生轨迹让他走到我身边,这中间经手了多少人?就算我能瞒着梁森,二叔小叔那边迟早要知道消息,你说,他们要是知道我身边有这样一个祸患,纵使威廉那时候可能已经死了,他们会怎么做?”
封适之都无需想,顿时五官都皱成一团:“那只怕梁森一家子都活不成了吧……”
“家里话说得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我给梁森多少东西都不能换他的命啊,何况他本来该有更好的生活,他是我亲哥,他还救过我,我绝不能恩将仇报,那我就不得不考虑后续的问题了,他若只是梁森,傅家就是掌握他的生杀大权,可他如果是继承了威廉和梁韵财产的傅家后嗣,二叔和小叔又当如何?”
“那肯定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封适之叹了口气,想了许久也还是觉得不妥:“可是这样主动权就都在梁森,我们没有半点退路,我是相信他对你好,可你再怎么样也只是他的妹妹,我们的对立面是他一家子啊。”
“这种要命的复仇,本身就是一场豪赌,我手中怎么会放走所有的筹码,是啊,梁森知道我那么多秘密,一旦反水,不说别人,我第一个献祭,可是我想做的事、能有几个是我亲自动手?”
封适之抬头看了看我,想来这种内斗是最磨人的了,你捏着我一根骨头,我就掐着你的血管,谁动半分,到最后就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最可怕的是,对面这个人偏偏是你根本舍不得伤害的。
“人能跑,案底跑不了,他有多了解我,我就多了解他,所以我不怕他走。”我使劲往下咽了咽说:“而且我告诉他,自然也有我的好处,我想看看对于威廉,到底是一个对他极有敌意的陌生人还是一个失踪离家二十九年、哭着喊着寻找父母的儿子更加亲近……”
我抬不起头来了,我无法想,这样的话说出口是有多让人失望,到底梁森还没有背叛我,我却早已为了无法预知的事情把未来算的这么狠了,虽说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真的这么做了,就是觉得良心不安。
其实我的哥哥们无论是哪个、都对我很好,都曾是人心安处,可惜从写哥起,我已经有了一块心病了,我没有办法再彻底的相信任何人,我也有太多自己要保护的东西啊。
封适之不知是从哪一句话变了心性,我以为他作为掌事、听着我这些话把自己代入梁森,更多会是失望的,偏他只有怜悯,就像梁森曾对我说的怜悯一样,他坐的近了点,伸手蹭了蹭我的脸,那会儿才发觉自己又哭了,连忙躲着他趴到沙发边上擦干净。
许久身后传来封适之无奈的声音:“我不拦着你,我只是觉得兵行此处,是不是有点太急、太陡了?其余的我们完全没有准备。”
我苦笑笑,此刻还真没一点后悔:“人嘛,总要逼自己一把,我想了那么多计策,其实都没有一个合适安稳斗倒威廉的,后来我也就明白了,我才多大,他混了多少年啊?我怎么可能稳稳当当的斗倒他?总要牺牲点什么的,否则等我通晓人情世故,我只怕他都寿终正寝了,哪还有报复可言。”
“那你也不要人帮你?你都是祸到临头了才告诉我,其他人就更不必说。”
“我不指望谁能帮我,要是谁提前知道了,只怕八成想法都是劝我放下吧?”我用力吸了一口气,不至于被哽咽逼到窒息,而后接着是笑:“可是我凭什么放下呢?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觉得自己有多重要,所以如果威廉只是伤了我什么,我通通可以原谅他,但对我好的,我永远都记在心里,他们当中又有几个是折在威廉手里呢?写哥,老傅,甚至我哥哥也因为被威廉算计、失去与陈伊宁的亲事颓废了许久,江以南跟他在一块十几年成天不是挨打就是挨骂,高辛辞也被牵连,跑去马来那种地方避难三年,我没有办法替他们原谅,我就是小气,之之,我是难过,我是想哭,但我不后悔,我只是舍不得,这是第二个了。”
“什么?”
我回头看着封适之,认认真真一字一顿道:“我失去了第二个、不为什么利益纠葛,干干净净的把我放在心上,心甘情愿为我付出一切去爱我的人,我和梁森注定背道而驰了,可笑我从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刻起,我满心就只有放弃他这一个想法,只要没有见到他,我连愧疚都是微乎其微的,我把所有的情分都当做筹码摆在利益的天平上,拿一些他或许根本不想要的东西填补了,我就觉得我是不欠他的了,这样的冷淡让我自己都担心、忧惧。”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也付出、得到过爱,但是爱这种含糊不清的东西,为什么也能收放自如呢?想要的时候一窝蜂的挤上来,不要的时候就像关闸,咔吧一下,什么都不见了,是心疼也没有了,宽容也没有了,就那么黑乎乎的一片,拿个筛子都筛不出一点来过的痕迹。”
封适之终于还是凑过来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你是心里想的事,装的人太多了,没有冷淡,没有自私,有的只是权衡利弊而已……”
“你会为了我、心甘情愿去死吗?做那无法预知未来的第三个人。”我压低了声音问。
晚风拂过,也送来他在我耳边留下的:“我会。”
“我也能给你想要的、溢出来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