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让他做什么?”
“你说,林颂能当管家吗?”
封适之怔住,林颂确实符合当管家的所有条件,是傅家出来的学生,在人际关系上十分熟悉,管理学生事务也算是有经验,可总还是有缺陷,封适之叹了口气,拉着我指了指身后书房的门:“可二叔知道林颂纯纯是你的人啊,他能同意么?”
“谁说林颂是我的人?林颂是小叔的学生,可不是我的,管家的权力就算小叔不想要,三奶奶也会为他争,这点轮不到咱们费心,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从二叔手里分权。”
“可三奶奶就算说服了二叔,林颂也还小,他会被齐承玩死的。”
“那可谁说得准呢,我年纪也小啊,你看我被谁玩死了?”我凑上去笑笑,封适之表示无言以对,并且发出嘲笑的信号。
我:只要我看不出来他就不是在嘲笑我。
于是我只顾自转过身接着说:“老宅的学生不容易,你比我更清楚,云谨死了,谁都没敢说一句话,虽然他是用他一条命为后面的孩子讨了活路,可孩子们也只是留住了命,日子还是辛辛苦苦的过,林颂能用一己之力把这么多人送出来到我手里,他是有本事的,而且,就算他真的年纪太小道行不够,我再给他送个老人不就好了。”
“你不会是打算把我送回去吧?”封适之扯过我问。
“我舍得吗?况且你就比他大四岁!怎么玩啊?你要武力镇压齐承啊?那你赢了。”我摆摆手,真不晓得小封同志今天是不是脑子忘家里了,好像十万个为什么,我伸手摸摸他脑门,分明不烫:“你回去我身边就没人了,何况齐承那么大的势力又不是属于他自己,他身后是二叔!他要是跟秦柯对打那属于内讧,可要是跟你,那齐承表示出来的就全是二叔的意思了,我疯了嘛叫你回去,我是说李元业。”
“他?”封适之瘪了瘪嘴,一副为难的模样:“李元业是比齐承根基深厚,可他是先前被赶出去的,还是你因为你,就算你肯拉下脸去请他,难保齐承不会为了他被驱逐的原因压他一头。”
“我才不去求他,这件事算是我帮三房争抢管家权,我提出这件事,剩下的事应该三房自己去劳累了,李元业是被赶出去,可过不抵功,他是陪爷爷风里雨里闯来的,没人能真正消磨他的地位,他若是生个什么小病、还会被接回老宅养老的,就算不再是管家,可三奶奶想要权力,就一定会促使李元业帮着林颂。我们回老宅之后,你去处理一下这件事吧。”
“好。”
“哦对了,生意上的事你若是忙不过来,就先去哥哥那里借几个人,等回来就交给默读,后续的事咱们再慢慢看吧。再有就是跟宋家的合作,你跟澄澄说,他们要是再胡搅蛮缠干脆就算了,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合作对象,陈家在国外根基深厚,不比宋家少什么,回了国又有路家这么个姻亲在,在公家那边受用,对我们有好处。”
“你是想给自己好侄儿送钱吧。”封适之总算笑出声,轻轻拍了下我肩膀:“宋家是纠缠,不过多说几句,商人做生意哪个不想给自己争更多的利益,陈家的生意三年前就都转到了国外,留在临江的零零散散,捡起来费劲,重新造新的也要时间,你这要是送上去,不出一年陈家就能兴起,舟止又要成为临江炙手可热的小少爷了。”
“我侄儿自然值得最好的。”我扬了扬眉,只是想到三年前又不由得叹气:“舟止本来不用这么小就劳苦奔波,都怪我,哥哥和陈伊宁才不得不分开,原本都谈婚论嫁了,又被硬生生拆开,塞进两个不同的家庭草草了事,只留舟止这么一个回忆,碍于身份咱家不能直接给他们什么,我这个做姑姑的,更是不称职,现如今大好的机会在眼前,就让我弥补一下吧。”我停下脚步对着封适之苦笑。
“但宋家那边就要彻底得罪了。”封适之叹了口气道,像是让我再仔细想想:“何况,你就不怕二叔和哥知道了舟止的存在,万一又要闹呢?哥和嫂子这才好好过了多久啊?”
“我哥不会的,他比我更懂大局,更稳重,当年实在是爱到心坎里才会模糊那么一次,现在不同了,嫂子也很无辜,他对嫂子有做丈夫的责任,为了责任他也不会离开,而且陈家都回来这么久了,该知道的他们早就知道了,一直没动静,就说明大家都只想把这个事情压下来,对于舟止而言才会有最好的结果,宋家呢,得罪就得罪了,我本来也不想跟宋洁唠叨,我帮宋斐在临江立足,他们自己内讧去吧。”
“随便啦,你开心就好啦。”封适之耸了耸肩,转头又琢磨:“不过要是能让二叔也开心开心就更好了,省的他老压咱们的人,咱想培养自己势力多费劲啊,你还不给自己留,有点好的全送到小少爷那儿去了。”
“澄澄更忙,我能有什么事啊,实在不成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嘛,麻烦我哥会给我解决的。”
我俩一面说一面回了南院,上了三楼才觉得哪儿不对劲,整个三楼空荡荡的,一个路过的阿姨也没看见,这会儿我才意识到楼梯间看见下来的人对我投来担忧的眼光是怎么回事,算着时间江以南应该回来了,他见了南行的尸体一定再跟我闹一场的,南行那封遗书我也看过,对我没好处,虽然说明了他是自杀、让江以南不要怪我,可那后头还有一句呢:
【傅惜时说了,会给我一个轻松的死法,我会悠然自得的离开这个对我来说只有苦难的世界,奔向绝对的自由——死亡。】
这句话说到最后,“死”已经不是关键字眼了,而是“轻松”,没有轻松。
南行是痛苦挣扎了二十多分钟后才死去的,江以南全程看着,哪怕药是陈伊宁准备的,为了以后不会再闹起来我也只能揽在我身上,而南行的尸体也会比想象中的更可怖,封适之昨天给我带回过照片,整个人都是青紫的,才过了没一会儿,皮肤都已经皱起来了,看不清模样……
“之之,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说几句话。”我咬了咬牙说。
封适之还有担忧,恰逢我房间传来猛烈的摔杯子的声音,墙都要震碎了似的,他连忙护在我身前,江以南也开了门,手被碎片划出一道,血正在透过指缝滴答滴答的往地下滑。
“你回来了?怎么样,二叔没有为难你吧?”江以南笑的极其苦闷与讽刺,声音空幽幽的、也像是崩溃了许久,哭的沙哑,他深吸一口气还是问了:“你为什么要让我见到他?见到他破败不堪的尸体,让我知道他苦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死不瞑目,死无全尸,他的内脏都腐败的不成样子、包括他曾经那么需要的一颗心,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