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一直的观念是有了儿子就打定主意要他继承家业的,婚嫁之事自然就要仔细,打小不能让儿子有一点被人“勾引”的机会,这个规矩传了三代了,到漾漾这儿却又重现,俩孩子嘴里又说着这么明显的对未来的“憧憬”,没人故意没人教岂能有这种效果?
露露就晓得、我是要把漾漾的路锁在一个对我和澄澄没有一点威胁的圈里了,他这辈子再出息也走不了多远,饶是我和澄澄这样备受重视的继承人在争权时也要尽量往高攀着联姻的,漾漾又岂能避免,只不过我们不会阻拦他追求合适的姑娘做妻子,也不会帮他筹谋而已,唯一算得上我心血的今今,相貌无可挑剔,只资质平庸,算不上聪明,但也不至于蠢。
我的考量又不是真的过多过狠,漾漾这个孩子,不管他的母亲是谁、有没有名分,不管他的名字是记在谁名下,傅家都不会有人忘了,他是老傅的儿子,傅家长房的合法继承人之一。
我只希望他长大以后也真的喜欢今今吧,这样他就还能借着我和澄澄对他或多或少的责任感、开开心心的和心上人过一辈子,哪怕没有前程呢,富裕安康没什么不好的。
我回头看着澄澄,不知道他看出我的“良苦用心”没有,不过我猜也没有,他一向不在乎漾漾,只要养不死就成,又岂会在乎什么婚嫁呢,他估计想着漾漾爱喜欢谁喜欢谁吧,哪怕带个不同物种回来都行,只要不给他找事。
想到这儿笑笑,我又安稳的喝了口茶,朝今今招了招手:“来过来,姐姐重给你扎个辫子吧,看这乱糟糟的,一会儿找童童姐姐给你们俩洗干净,不然中午吃饭不要你们了。”
今今乖巧的过来,背着身让我梳头,要不是闻到她身上的药味我都差点忘了,她跟漾漾一样,腿上都有点毛病,漾漾的腿是后天受伤导致走路有点跛脚,今今是先天的,但都有彻底治愈的可能,现在还小不好做手术,等将来大点了,他们的时间估计都会花在看病上了,相依为命,相互爱惜,只是也不会有什么前程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反派,我不禁苦笑,反派就反派吧,日子好过就成。
我三两下给今今整好头发,叫黎浠跟我一人拉着一个准备回屋,离开前我还回头看了眼澄澄和露露:“你们俩聊吧,我还是不打扰了。”
露露佯作痛苦懊恼:“可我是来看你的呀!”
我耸耸肩:“拉倒吧,你那眼睛就没往我身上放过,我都懒得说,你还是努力去吧,咱这亲上加亲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了,不然我孩子生下都不知道管你是叫阿姨还是舅妈。”
“那还是舅妈好,听着就亲密不是?咱铁打的一家子!”露露回了句,随后就一脸……一脸猥琐的扑澄澄去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扭头就走,外头是澄澄杀猪般的嚎叫,也不晓得是进展到哪一步了,应该是快复合了,小情侣就爱整这种风格,问就是情调,嗯,管他呢,总比一直缠着我好。
当初的事,我是不想提了,也希望就这样下去,谁都不要提吧,澄澄不该被长辈自以为是的安排压制了,露露虽然打定主意跟我说她不在乎澄澄喜欢谁,哪怕只是联姻,她也是找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不算虚度,可她打心底还是希望澄澄喜欢她的,真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再出岔子,或许就真的会呢。
我刚上楼就碰上童嬅下来找孩子,看见漾漾和今今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拖着两个泥娃去洗澡,我当甩手掌柜立刻走人,走廊里才恢复正形,封适之连忙冲上来扶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似的,看着我肚子像定时炸弹。
“姑奶奶你怎么敢一个人走路的啊!”小封同志叉着腰龇牙咧嘴,伸出的手都电打了一般弯指头。
而我拍了下肚子十分严肃:“谁跟你说我一个人?我明明是三个人!”
“你就饶了我吧,你这肚子这么大我生怕你说话声音大点孩子都能掉出来,你还不找个人扶着就走楼梯,你自己看得见脚下么?”封适之五官堆成“囧”字。
我试着往下低头,好像还真看不见自己脚尖,顿时有点尴尬又倔强:“那咋了,我孩子会帮我看的,我要是踩空了他们就会用踹一脚的方式来提醒我。”
封适之看傻子似的瞥我一眼:“谢谢,你的冷笑话有安慰到我。”
“好啦,我找你要说正事的。”我笑嘻嘻的戳戳人肩膀。
“正事?你的待产包准备好了,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到时候顺产打无痛转剖疯狂打麻醉,保证你疼度降到最低,你呢,就安安心心的该吃啥吃啥,逗自己开心,这就是最大的正事。”
“我不是说生孩子啦!我不担心这些,你刚才难道没听我跟澄澄说什么吗?”
“听啦,那又怎样?不就是魏家那点儿事么,让他自己折腾去,你不会真打算挺这么大肚子去管吧?老实点吧我的小姑奶奶,我这颗小心脏真经不起你吓啊……”
封适之唠唠叨叨半路,总算把我安稳放在三楼的客厅沙发上,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长吁短叹,看着我十分无奈。
我琢磨半天,最终拿定一个好主意:“之之,我最近真的很不舒服,好多时候都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生了,不然你就带点人和待产包跟我下山呗,我提前住到医院安心一点。”
“少来,医生和生孩子的仪器乃至血包我都给你安到山上了,想生我现在就叫人、你躺下就能生,问题是你能吗?你顶多把早上吃了的饭生出来,姑奶奶,消停点吧!”小封同学直勾勾的盯着我都发毛,语气可谓坚定:“总之,在你卸货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乱跑的。”
“那你说,魏家的事你事先知情吗?”我叉着腰也表现的严肃。
“不知道啊,那又怎样,很重要吗?”
“重要!你想想,我怀孕这才多久啊?临江先前但凡有点事人家都是先找我,根本不打澄澄的主意,现在可倒好,越过我怼着澄澄的面瘫脸也能提出要求来,甚至是涉及官场这样的大事!就算我怀孕了不方便,这件事总该提前知会你吧?结果你也不知道,说明什么,说明长房的权力真的在慢慢往澄澄那边偏了,我怀个孕就要退出事业的前线了?我岂能甘心!”我咬着牙捶了捶腿,想象着自己的演技一定有所精进,然而……
“可你的愿望不就是不上班没闲事就有钱吗?澄澄那儿你有股份,就相当于是他挣钱合法给你花,有什么不好的?”小封同学歪了歪头十分“真诚”。
我被自己噎住咳了咳,转脸又换上委屈巴巴的样子:“求你了嘛,我是真的很担心,澄澄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被人算计了怎么整?我要是来不及了才去补救不更是要气的难产嘛……”
“就俩月,他估计来不及闯祸你就生完了,不用急——”封适之拉长了语调有种“威胁”的意味。
而我经历了这么多次的拒绝,终于也无法忍受,必须采取强制手段了!果断攥着拳头比对自己的肚子:“我不管!总之你要是不让我下山的话我就!”
“你就怎样?”封适之眯着眼一副嘲笑的样子。
我缩了缩拳头,总不能想不开真打自己的,那成傻子了,于是结巴一阵转换套路:“我就疯狂吃莲子催产,生完我就跑!”
封适之叹了口气捂着半边脸,翻着白眼惆怅。
我:“你那什么表情?”
封适之:“来姑奶奶我给你表演个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