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些,我会一一确认。在此之前,你就好好呆在牢里,认真想想还有什么话要对本官坦白。”他烦躁地挥了挥手,让人把她押下去。
不管真假,先晾她几日,熬她一熬,看能否再吐出些什么。
洛承风扶额苦思下一步对策:
城外三十里荒山,找一座听都没听过的紫须山,还要在山上找一座听都没听过的巫游庙……他手底下也就七个人,每天管着南长街、燕子街和永寿街的巡防、捕道、火禁、通沟、商市等大小事宜,覆盖二十六条巷子、六百八十七户人口,还得时不常被派去城外巡防,要想挤出一个人力去查那个什么高人……不,根本挤不出了,只能自己找个不值班的夜里去跑一趟。
正想着,外头人来报,说来了一个自称是春三娘养女的人,说有重大线索来报。
“带进来。”洛承风不假思索。
片刻,一个着粗布衣、黄包髻的女子软软糯糯地跪倒在躺下。
“大人明鉴,三娘她是冤枉的呀!”柳飞鸿哭声道。
“抬起头来。”
飞鸿依言昂首,一双鹿眼哭得雾蒙蒙的,惹人怜爱。
“我见过你。”洛承风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的大人,草民是春三娘的养女柳飞鸿。”
“我记得你是不敢在生人面前说话的吧?”
“事关娘亲性命,草民再怕生也顾不得了呀!”
“呵,你们母女倒挺善变,三个月不见,一个改了行,一个改了性情,倒像是亲生的一般,都挺能耐。”洛承风盯着她右边眼角的泪痣,手指微不可查地抠着桌面。
柳飞鸿听出他在冷嘲热讽,不生气,反倒期期艾艾地继续扮柔弱:“大人,您知道的,我们这些没根基的,又是女人,在这世上活得真的艰难。三娘她年轻时候被男人骗财骗色,到老都没能找到个依靠,就养了我这么个不孝女,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为了谋生又不得不四处奔走,我们若不装着点儿,怎么被人活剥的都不知道呀!”
偷眼瞧见洛承风安静听着,她继续道:“那夜见着大人威风凛凛,本就心生敬畏,再加上夜黑风高,怕……怕遇见的是豺狼,故而草民一直躲闪……”
洛承风略微侧头:“这倒是有点说实话的意思了。”
柳飞鸿:“草民所言句句属实!”
“好,那你说,她为什么两次都出现在命案现场?”
飞鸿准确抓出他话里埋的坑:“大人明鉴,三娘没有两次都出现在命案现场。第一次的况家,是他家请了师祖娘娘去做法,那时候三娘在况家干活,只能被拉着一起跪天跪地,我听说那天是在城外庄子里发现的尸首,离着况家十好几里地呢,可不是命案现场。第二次,富商陈家,确实,尸首是在三娘做法的时候挖出来的,可如果三娘真是凶手,会让自己杀的人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吗?所以,陈家祖坟根本不能算是命案现场。只能说,这两次,我家三娘都倒霉地被牵连了,还一点自证的办法都没有。”
洛承风嘴角一勾:“小姑娘不仅转了性情开口说话,还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看来那晚,你二人真是装得很成功。”
言下之意,母女二人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