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不会写,要打成这样?他爸爸不是病了,就是疯了。唉,说不定他爸今天气不顺。他爸爸初中毕业,是运输大队一名司机。
我说:“你爸打你这么狠,你妈知道吗?”
他说:“知道,她还在一旁告我的状呢。”他妈妈我也认得,辞职在美发店给人打工。
我原以为我可以不再为他人的事愤愤不平、或放在心上,没有想到这个小男孩的这件事让我这样的激动。我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小男孩好像有点害羞的样子,他将他的头微微地偏移开。小男孩好像是从我这儿得到了一些慰籍,他的面部表情开始松弛了。
小男孩突然又笑起来,我有点诧异了。我想,这个小男孩是不是被打得精神有点问题了,身上这么多的伤痛怎么能笑得出来。这个小男孩真得是很聪明,他能看出我的想法。
他说:“我爸打我,他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我说:“为什么呢。”
小男孩往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这才往我的身旁移了一下。
他悄悄地对我说:“阿姨,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我爸打我一次我就害他一次。第一次,他打完我后让我给他倒杯水喝,于是我就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我就把窗台上的土放进了他的杯子。第二次,我在他的杯子里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药片。我还往他的杯子里吐口水……”
不等他说完,我就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说道:“你这个坏小子。怎么可以这样呢?”
他见我生气了,马上又改口说:“阿姨,我是跟你说着玩的。”
见他这样的贫嘴,我严肃起来,不再理睬他了。我心想,这样一个如此聪明的七、八岁的小男孩,如果真得不好好地教育,将来不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曾经从书本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聪明的孩子将来的前途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真正的人才,对社会有极大的贡献;一种就是囚犯,成为社会的人渣。对这句话的对错我不想做个追究,但我的确为眼前这个孩子的前途担忧。
小男孩看出我生气了,他往我的身边又移了移。
他说:“阿姨,我问你一件事,行不行?”
我说:“你说吧。”
他说:“阿姨,离婚难不难?我想让我爸跟我妈离婚,我跟我妈妈一起过。”
我长时间地盯住这个小男孩。我想,这个小孩子的心里怎么想着这么多的事呀。离婚不离婚是这么大孩子想的事吗?可他的确想了。
我对他说道:“小家伙,不许说这种话,你爸和你妈听到会很伤心的,说不定你又要挨打了。”
他接着说:“可他们自己天天都在说要离婚的。”
我说:“你认为你和你妈妈一起过会很好吗?”
他说:“怎么不好?我看阿姨你和你儿子过的就很好。”
听了他的话,我愣住了。这个小男孩跟我呆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说出了他想跟我说的话。这么一个小男孩今天算是要吃定我了,他要从我这儿打听出一些对他来说是相当重要的情况,这个小机灵鬼。应该可以这么说,他相当早熟,他甚至可以从我和我儿子的脸上观察出我和我儿子过得很快乐、很舒心,这种快乐、舒心对他来说是一种羡慕。
我不得不再一次地盯住他仔细看,他真是不简单,他能够看到世俗成年人看不到的情景。世俗成年人眼中的我是一个被社会群体剥离出来的女人,接受到的目光是不被理解的冷遇。
在这种情形下,我有我的悲伤,这悲伤不是我自己本身具有的,而是我这个单亲家庭在社会上所面临的忧伤。而现在,相比之下,眼前这个小男孩的一句话却给了我在社会上继续独立生存的巨大勇气和支持鼓励。
这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实事呀,我从心里不得不对这个聪明的小男孩说声谢谢。我甚至已经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你从你们家搬出来,到我们家来过吧。”说真的,要不是考虑到我的工资不够化,我真会无比感激地对他说出这样一句话,尽管这是一句不可能实现的话。
我不得不承认,我五年经营的平稳心态,此时,已被这个小男孩一扫而空。我心中又有了心跳的热浪,又有了希望的所在。离婚女人并不是失败的人,世人并不没有离弃我们,因为有孩子们需要我们,孩子们在为我们做那美好的见证了。
我只能写到这儿了,因为我要向社会呼喊:“请关爱孩子。”我还要向离婚正抚养自己孩子的母亲们说:“我支持你们,孩子们也支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