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到桌上的那方帕子,只当是楼神医的,并未觉得不妥。
“殿下您真是神了,那些诋毁楼神医的话,都是从一家叫‘君莫问’的茶馆传出来的,传播谣言的那人,我也找到了。”言之眉飞色舞地形容着,“听茶馆老板说,这两天,这人一到晌午就来茶馆,点了茶也不喝,似乎在等什么人。碰巧今天就被我遇到了,在茶馆,我观察了他半天,就见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最后什么人也没有见,一盏茶的功夫后,就离开了。后来,我一路尾随,您猜怎么着?”一想到今天的所见所闻,他的内心至今无法平静,“他去了沐府。”
“没看错?”紫沂宸确认道。
“绝对没看错。”言之非常肯定,他亲眼看到那人翻进了沐府的院墙。“殿下,那人右手手腕处,有和大黑一样的刺青。”
五毒联盟,沐家,太子殿下……
下得好大一局棋啊。
“盯好沐家,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想谋划些什么?”
“是!”
“殿下,您该休息了。”任伯提着灯,走进屋内。
“任伯,您先睡吧。”
“唉。”任伯佝偻着腰,准备退出房间,却被桌上的那块绢布抓住视线,任伯眯着眼,柔和的眼角突生凌厉,“殿下,这绢帕……可否借老奴一观?”
“任伯认识这绢帕?”紫沂宸闻言,将绢帕递给任伯。
任伯将灯轻轻放在一旁,双手接过,那抹鲜红的图案刺痛了他的双眼。
这帕子不是随主子去了?怎么会出现在殿下手中?
任伯尽量控制着颤抖的双手,将帕子还给紫沂宸,“殿下,此物从何而来?”当年主子离世,这方锦帕也随之消失,却不想在十年后的今天再次出现。
“此物是今日惜月姑娘替她主子转交的,该是与楼岑被陷害一事有关。”见任伯的表情不对,紫沂宸关心道,“可是有何不妥?”
任伯摇了摇头。“老奴在京都这么多年,还未见过绢帕上的花色,有些惊讶罢了,这世间竟有如此妖艳的花。”语气中不知是透着叹惋还是什么。
“的确。”御花园内,囊括天下多少珍稀的花卉,却没有一株与此相同。
“殿下切莫过多忧心,楼公子的事一定会有转机的。”任伯宽慰道。
“嗯。”
任伯离开辰苑后,看了一眼夜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年害死主子的,到底是谁?”黑衣人佝偻着背,手中一柄利剑,横在女子的脖间,白皙的肌肤上,血痕立现。
“放肆!”婢女见状,立即上前,拔出束在腰间的软剑,指向黑衣人。
“退下!”女子对着婢女呵斥道。
“娘娘!”婢女瞪了黑衣人一眼,不情不愿地收起剑,然后关门,离开。
“说!当年害死主子的人,是谁?”剑锋进一步割破肌肤,血液顺着剑锋流下,滴落在地。
被剑威胁的女子却未露半点惬意,纤纤玉指将脖间的剑推开,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女儿醉,“十年前的答案,还要我重复多少遍?”
黑衣人将剑收起,双眼凶狠地盯着女子,“若他日我查出真相与你所言有毫厘之差,休怪我不念及你与主子的巾帕之交!”
“你随意。”女子轻笑,并不在意。
黑衣人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拉开门,消失在夜色中。
“娘娘,您的脖子。”见黑衣人离开,守在殿外的婢女干赶忙回到殿内,心疼地看着女子脖颈处的剑痕,“奴婢这就去拿玉瑕露。”
婢女跑去一旁的柜子里,取回玉瑕露,一边给女子涂抹,一边碎碎念,“娘娘,您还喝酒,酒入脾肺,就算有陛下赏赐的玉瑕露,也很难恢复。您是金枝玉叶,受伤了怎么使得?那人也太放肆了些,每次来都拉这个脸,娘娘您又不欠他的,何必要受这份气!”
婢女将女子脖颈处的药膏轻轻抹匀,一脸心疼地瞧着伤口,嘴里依旧喋喋不休。
“好啦。”女子放下白玉盏,转过身,一脸宠溺地看着婢女,“小姑娘家家的,眉头皱多,这张如花似玉的笑脸可就不好看了。”
“娘娘~”婢女娇嗔,“您又打趣奴婢。”
“好了,这酒呢,本宫就不喝了。”女子玉指将白玉盏往前一推,娇唇轻叹,似开玩笑道,“放眼整个皇宫,谁家主子又我窝囊,要被你这小丫头管。果然呐,在这座牢笼中,不受宠的妃子,连自家丫头都不待见。”说罢,拿着绣着白莲的帕子,擦拭着泛红的眼眶,恰似一副被皇帝抛弃,久居冷宫,被众人任意拿捏的凄惨模样。
对此,站在一旁的婢女不为所动,自顾自将玉瑕露收起来,而后在女子的注视下,将桌上剩余的酒也收走。“娘娘,就算您把奴婢的背盯透,接下来的月余,您也不能碰酒了。”
女子软骨一般地趴在桌上,枕着臂弯,“臭画眉!”
嘴角的笑意却在下一瞬尽数弥散,眼底闪着一股道不明的恨意。
姐姐,再等一等,那个人,终将会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