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您因此拼命的练习。十年如一日的绘画,这张博物馆岛的相片,就是为了这个奖励嘛?”
顾为经询问。
“呃……”
瓦特尔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其实,告诉你这个赌注,只是想解释一下,我是怎么踏上写实水彩道路的而已。这就像小孩子总会相信,圣诞节时,把袜子挂在圣诞树上,半夜就会有乘坐糜鹿拉着的雪橇的白胡子老爷爷,往里塞礼物。”
“那只是儿童时代的一个天真的梦,长大了,梦也就该碎了。”
“大人知道圣诞老人是不存在的,送你德亚一百欧元礼品卡的是你的爸妈。远方表叔在餐桌边偷偷告诉我这个故事,也只是为了激励我。就算那个价值千万的赌约真的存在,也是高悬于月亮般的东西。我?”
“难道我是那个能顺着月光最终爬到月亮上的人嘛。”
他直接被自己这个说法给逗笑了。
“为了这种事情努力十年?我也得配啊。”
“顾,伱也实在太看得起我了。那不是一个在高中教书的素描老师有资格幻想的东西。我很清楚,自己这辈子和卡塞尔文献展最为接近的时候。就是我2017年休假时,买了张门票,去展会的现场参观了一圈而已。展台上的区域,是我如何踮着脚,也无法触碰的。”
“你难道觉得,我是那种疯到认不清自己的偏执怪人?”
顾为经也不由得跟着微微笑笑。
每一个梦想都值得尊重。
但一个艺术从业者如果不想被求而不得的偏执,将生活的秩序破坏成一团乱麻的话,那么最好定一个现实一点的目标。
与完成这个“月亮与六百万英镑”的赌约的内容相比起来。
靠画画成为亿万富豪,都算是一个非常脚踏实地的理想。
说句刻薄一点的话。
瓦特尔根本没有资格以此为目标来努力。
现在的顾为经也没有。
想要谈论这种难度的奖项内容,而不会引起哄堂大笑。
至少圈内地位也得到了酒井大叔的位置,还仅仅是让媒体觉得不会过分好高骛远而已。
这未必是当初打赌的两位艺术前辈的本意。
一个很高的要求配合超水准的奖励,能起到激励所有从业者斗志的作用。
而一个近乎于超出现实的要求,即使搭配的是天文数字般的奖励,也只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好玩的谈资。
类似有富豪或者运动服装公司,为了鼓励人类体育事业的发展,忽然提出,某天谁能第一个在马拉松正式比赛中突破两小时,就给予一千万美元的奖金。
这一定会引起全世界界头部的职业运动员的疯狂努力。
可目标如果定在突破一小时,就算奖金是十亿美元,大家反而就没热情了。
因为,大家只能等待美国队长或者外星人来参赛了。
七十年的时间,疯长的不仅仅只有《油画》杂志社的股价,完成赌约的难度,也长到极难触碰的地步。
在一年中连续获得汉堡美协周年展、科隆美术展,卡塞尔文献展的最高奖励。
其实前两项还好。
不是不难。
但都在很合理的范围之内。
汉堡美协这样的大美协,每年都会给自己的优秀会员举办年度展览,通常只是些年轻的中小艺术家参加。
曹轩这个量级的大画家,就算是会员,也不太能打的起兴趣,参加什么本地的城市展览。
竞争激烈程度乃至都不比上顾为经希望今年所参加的新加坡双年展。
科隆美术展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双年展之一。
知名度和受关注程度比亚洲的大多数顶级美术展要高不少,但也只是半个量级而已。
属于值得大画家们郑重其事的对待,也会有让小画家们一画成名机会的传统大展。
要命就要命在了最后一项卡塞尔文献展上了。
不知道米勒会长是否是知道些内幕故意的,当年打赌的时候,卡塞尔文献展还只在规划筹建阶段,但如今卡塞尔文献展不仅是世界三大艺术展之一。
同时,更关键的是,相比于威尼斯和圣保罗双年展。
卡塞尔文献展名义上没有任何参展方向的限制,但实际上它已经变成了先锋艺术的最高舞台和圣殿。
是先锋艺术的大本营!
让一幅传统的写实派水彩画,在人家先锋艺术的大本营获得最高认可,此间难度不亚于让传统相声演员,去拿什么新兴脱口秀大赛的冠军。
挑衅意味拉满了。
这可不比去拿威尼斯双年展的终身成就奖什么的,难度要低多少。
还要在一年之内,同时斩获这三项奖励。
如此累计叠加起来,已经完全不亚于古希腊神话传说里,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宝物金羊毛,英雄伊阿宋要完成从火龙身边,取走宝物的终极试炼。
这个世纪赌约这么多年来依旧无人问津。
不光是因为《油画》和汉堡美协的冷处理,同时更多的原因也需要归咎于设置的难度太高。
否则,足以挥霍一生的财富就在那里。
总会有不信邪的水彩名家想要去试试的,从汉堡美协那里虎口拔牙,取走宝藏的。
当然。
但凡是美术展这样的评委靠主观判断评奖的展览,那么就一切皆有可能,任何离谱的事情,都有概率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