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明耸耸肩。
新加坡国际美术双年展和新加坡f1大奖赛,是今年下半年,狮城方面打出的两张重要的旅游名片。
差不多同时举办。
一者刺激文化发展,一者刺激经济消费。
一者极静,一者极动。
当新加坡的地标建筑滨海艺术中心里人们静悄悄的在展台和展台之间流连,步履很慢,交谈很慢,连呼吸都仿佛一起放慢,欣赏那些世界上最好的艺术家们的作品的时候。
城市的另外一边。
二十台世界上最先进的赛车,被世界上最好的车手驾驶,将以超过30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引擎的轰鸣声中,sidebyside并排冲上新加坡的另外一处城市地标——以前总统的名字命名薛尔思大桥的桥面。
赛车地盘上所镶嵌的钛合金摩擦条,将会被高速所带来的巨大地面效应和下压力,压向地面,在柏油路面上摩擦出一连串耀眼的火星。
这将会一起构成今年狮城最大的盛事。
“但那个桥的桥面实在太高了,会遮挡视线,而且新加坡政府方面不让我们把船开的太近,怕我们的船撞上它们的宝贝桥墩。所以……”
他笑了下。
“不过等比赛结束后,我们返航的时候,lewis(注)可能会坐直升飞机来。我有个朋友家里和梅赛德斯车队的赞助商马来西亚石油关系不错,lewis要是夺冠了,我们会一起再开一次香槟。认识他你就知道了,他可潮了,之前还跑去和朗朗一起弹钢琴去了呢。”
(注:对f1和舒马赫同为七届世界冠军的汉米尔顿爵士的昵称。)
他向安娜小姐展示着自己所攒的“人脉局”里最有趣的那部分,希望把她也变为自己的交际圈的一环。
“哦,对了,我的宴会上,到时候应该还会有一位特殊的年轻宾客。”
刘子明忽的挑了挑眉毛。
他想到了一位可能对伊莲娜小姐来说,比espn所评定的本世纪最伟大的传奇运动员之一,更能让她提起兴趣的客人。
“谁”
“一位参加本次新加坡双年展的年轻画家,名字我要先保密,你肯定不认识他,他也肯定不认识你。不过如果我要没猜错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肯定有兴趣想要认识他了。甚至是我……”
刘子明特意放慢了自己的语气。
“我……这次也是专门为了他,而跑来新加坡的。相信我,我不知道新加坡双年展上谁会得奖,但我知道,他大概是这个秋天,艺术界里最好运的那个人。”
“真神秘。”
不知是真的被刘公子的话语里所提到的神秘的年轻画家,激发起了兴趣,还是女人只是顺着他的话头客气了一下。
安娜点点头,淡淡的评价道:“希望那时候,他有兴趣想要认识我吧。”
“哦,伊莲娜女士。”
刘子明潇洒的笑了。
“任何人,任何场合,任何时间点,都是有兴趣想要认识您的。”他笃定的回答。
——
“刘先生——这些人,全部都是为了新加坡双年展,而专程跑过来的么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活动”
过海关几乎没有花费任何时间。
但是,新加坡机场方面,委婉的希望按照入境政策,能为奥古斯特这样的中大型犬脖子的项圈上,加一个电子芯片。
伊莲娜小姐倒也没有为难对方。
让管家牵着大狗狗去做手续去了,她们一行人还是在贵宾通道边的休息室里,稍微等了几分钟的时间。
艾略特望着绝对不算拥挤,却又零零星星总是有人入境的机场贵宾通道,有些奇怪的问道。
海关通道里有人走,是天底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她们旁边的这可是vip通道。
贵族护照、伯爵护照这种东西,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但身位个人资产超过十亿欧元,《油画》杂志社最大的个人股东。
财富,在很多地方,依然能等同于特权。
顾为经做为参展画家,虽然能收到很多照顾,也大概率不会被海关卡。
但他的这种“照顾”和伊莲娜小姐的“特权”本质上还是不同的。
类似这种vip入境通道,顾为经根本是想都别想。
他们本质上连拿的签证种类都是不一样的。
伊莲娜小姐想的话,她如果去申请,那么她所拿到的应该就是外人所谓的“大富翁签证”或者叫“企业家签证”。
阶级森严。
能走这种vip快捷通道的人,往往非富及贵。
等待期间。
艾略特发现她们会在这里遇上刘子明,不算是什么特别大的巧合。
两个人都是vip,而贵宾入境通道的人流还不少。
好多富翁似乎都跑来看展了……大概、应该、可能是看展来的吧
这要是威尼斯双年展或者以卖画为主的纽约艺博会,富豪密度稍微多一点,艾略特倒是能理解。
但新加坡双年展的主要游客群体,还是以城市中产们为主。
谁知。
今年对富人的吸引力,似乎显得格外的有些强啊,这完全已经超出了新加坡双年展应该有的层次了。
所以秘书小姐格外困惑的询问了一声。
“是吧,也不是。”刘子明本来就是大马人,对这些事情了解的会更清楚一些,所以他解释了一句:“主要是时间赶巧了。”
他的目光看着玻璃外的游客们。
“从现在到明年初,正好是赶上了印度尼西亚的大选,局势会不太稳定。1997、1998年的时候,我父亲正好就在雅加达谈生意。他是运气好,跳上了一条中国大陆紧急撤侨的船,才成功离开的。有两个跟着他的伙计……”
刘子明没有在说下去。
他的脸上很少见的没有了那种,始终挂在嘴边的玩事不恭、风清云淡的笑意。
“toughdays。”
他感慨了一句。
“所以呀,南亚老一辈华人华侨中的富人会有这种类似肌肉记忆般的东西。一到这种可能不稳定的时候,就会溜达去东夏、去新加坡类似的地方,玩一玩,转一转,探探亲什么的,等尘埃落定了再回去。”
“他们很多人既是来玩的,也不是来玩的。反正来都来了,不如顺便逛逛画展,看看f1,这个月是新加坡有大型活动,等下个月一直到春节,很多人也许就跑去东夏旅游去了。”
“种族仇恨,这世界上最无聊,也最邪恶的东西,却一次又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发生。”
伊莲娜小姐轻声念了一句曼德拉的话,“我痛恨种族主义,不管是来自黑人或是来自白人的种族主义,在我看来,它都是野蛮未开化的。”
华人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勤劳,最聪明,最能吃苦的群体之一。
所以无论在哪里。
这种高贵的勤奋,总是能让他们靠着自己的双手,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下,让自己变得快速富裕起来。
但也这因如此。
也总是会有一些无良的政客会对此加以煽动,让他们成为转移国内矛盾和仇恨的目标。
种族仇恨、种族屠杀。
这是世界上最为愚昧、最为邪恶的事情,也许没有之一。
无论是对黑皮肤的、白皮肤的,还是黄皮肤的。
“东方人离开故土,总是会觉得像是树叶离开了枝头,有一种居无定所的流离之感。”
刘子明摇摇头。
他似乎不想对这个沉痛的话题多加讨论,脸上有重新挂起了笑意。
“所以,我敬爱我的老师。”
“我敬爱我的老师,不是因为他是一位顶级的大画家,不是因为他的作品能够在拍卖场上卖出多少钱。我想,我是有资格可以不去在乎这些事情的。”
“曹老的作品总有一种宏大的、谦和的、博爱感,他就像我们所有人文化上的父亲,像一盏被挂在家门口的灯笼,总能给游子以家的感觉。”
“这是我之所以,从小到大,一直都敬爱老爷子的原因。”
刘子明认真的说道。
“曹轩先生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人,我想,他会喜欢您的评语的。”伊莲娜小姐点点头。
“唉呀,唉呀,唉呀,没错的呢,没错的呢。刘老哥这话说的提气呀!曹老肯定开心,肯定会开心的!”
一个活泼的声音从两个人身后传来。
刘子明和伊莲娜小姐同时转过头。
就看见老杨那张标志性的油油的脸从贵宾休息室门口探了出来。
曹老的私人助理手里抱着好几本《亚洲艺术》,一脸谄媚的微笑,晃着膀子就溜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