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基本湿透,站在回廊下滴滴哒哒地往下淌水,不一会儿的功夫脚下便积了一滩水。
但他根本没计较这些,反手抹掉脸上的雨水:“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好去接你。”
“这点小事我还可以,”那人羞愧地低下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所以……不想麻烦你们大家,对不起哈,我没别的意思。”
董锵锵依稀记得陆苇说过她可能会提前释放,但他的印象是9月,不是7月。望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和沾满了泥点的工作服,董锵锵一时也不知该从何问起,只能用手指天:“这么差的天儿你还这么拼,德国人都这么‘剥削’员工吗?”
“是我自己要求的,”陆苇尴尬地笑了笑,头发又从耳后滑落到额前,“抱歉害你也被淋湿了。”
董锵锵脑中冒出一堆问题,但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叙旧的场合,他低头瞅了瞅她背上鼓鼓囊囊的背包,又抬头望了望不停滴水的屋檐,幽幽道:“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还送吗?”
陆苇重重地点了点头:“(邮局)更衣室有备用工作服,我赶回来就是想换身儿干的,换完估计这雨也差不多停了。对了,你应该已经预科毕业了吧?”
“是,这周五就截止申请了,我就是赶过来寄大学申请材料的,没想到碰到你……”
两人一时无话,耳旁只有减弱的雨声和渐渐远去的雷声。
“那你先忙正事吧,回头找个时间咱们再细说。”陆苇抿着嘴小声道。
“好,有事电联。”董锵锵掸了掸车座上的水,“小心骑车。”
“你等下,我去帮你借把伞。”陆苇心中愧疚,作势要进邮局。
“不用麻烦了。”不等她进邮局,董锵锵已再次冲进雨中。
望着董锵锵高大的背影,陆苇心中百感交集。
董锵锵悉数寄出了所有申请信,一般来说,7月15日截止申请后,德国各大学就会开始发放录取通知书或拒信,8月底之前通常就有去哪儿读书的答案。
老白在德国认真筹备地接,徐铜鹰那边却没有任何反馈。老白也不急,每天跟雷兰亭雷打不动去驾校按点上课,以便尽早升级到能开9座(及以上)车的驾照。
陆苇连着几天都没联系董锵锵,董锵锵猜她刚出来可能不适应,也就识趣地没去打扰。
转眼又是一周。
7月21日,美股上市公司世界通讯正式向纽约地方法院提交了破产保护申请,破产涉及的资金规模是2001年出事的安然公司的两倍,是2002年初环球电讯破产案的四倍还多,成为2002年度美股规模最大的破产企业。
尽管此前世界通讯的财务舞弊案早被媒体扒了个干净,(破产)这个结果早就是板上钉钉迟早的事,但美国投资者还是感到震惊,就像有人往粪坑里扔了块大石头。
端木每天都跟董锵锵通电话,他兴奋地告诉董锵锵:由于他们的做空报告里提到了世界通讯、威望迪和慕尼黑再保险,所以有美国投资机构对捕蝉的观点表示了兴趣,双方进行了初步交流。他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至少说明市场里已经有人开始注意捕蝉了。为了扩大影响,他希望董锵锵能在等录取通知书的时间里加大做空报告的发送量,最好能再投出300份或更多,同时最好能再找几支有问题的股票。
相比第一次的广撒网,这次端木想的很明白:他们要复制自己在第一期项目上的成功,优先寻找安达信破产前的历史客户,比如威望迪和世界通讯。他相信选择安达信的上市公司都会有不能为外人道的内部账本,只要深挖这条线,就算找不到那些公司的任何疑点,挑些有嫌疑的地方做做文章也能有所斩获,毕竟安达信已被打翻在地,这时不踩上一脚更待何时?
至于他俩的天使投资人安德森,鉴于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静和表达善意的行为,端木对他已从失望变成彻底失望,最后升级为出离愤怒。端木已重新开始接触不同的投资机构,以期能在完成对赌后尽快跟安德森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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