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厕里飘着淡香,墙壁和地面都擦得干净,三个坑位也都没人。
“干嘛来这儿?”老白不解,“出去(说)多凉快。”
董锵锵当下便把自己和端木如何在融资中拿了安德森的钱,又是如何通过做空美股赚到超额收益,然后莫名其妙被谢尔盖拉选中,两人想要拒绝对方可能的投资但董锵锵差点儿因此被活埋的事从头到位讲了一遍。
“我希望你帮我出点儿主意,但也怕有人在餐馆外。”董锵锵解释道,“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和谁走得近,所以我刚才是一个人进的餐馆。”
饶是老白见多识广,此刻也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离开汉诺威的时间并不长,却发生了如此多的曲折,听起来宛如天方夜谭。如果不是很了解董锵锵的为人,他绝对会认为对方是在编故事。
老白伸手关上了男厕的门,转身问道:“报警了吗?”
“还没有。”董锵锵正色道,“因为不知道报了有没有用,还怕激怒对方。”
“你觉得他是认真的?”
“那天土都埋到这儿了。”董锵锵用手在胸前比了一个高度,“埋我那把铁锹我都带回来了,回去你就能看到。”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选中你们吗?”老白继续问道。
“我和端木都认为他是想用捕禅(公司)洗钱。”董锵锵郁闷道,“其他方面我俩也没什么对方能看的上的,人家是真正的土豪。”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老白似乎对董锵锵不报警毫不意外,从兜里摸出盒烟,从里面倒出一根儿递给董锵锵,根本没注意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标识,“端木那边儿呢?”
董锵锵接过烟却没抽,顺手放进衬衣口袋:“在想清楚和弄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之前,我俩都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对方哪根筋搭错了……我给端木打过电话,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那……如果你俩直接回国呢?我觉得他不可能去国内找你们。”老白分析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在国内呆半年再出来也许就没事了。”
“我也认为人回去了他肯定找不着,毕竟我们比蚂蚁还微不足道,为了找我们犯不上。但我不确定的是,一旦我俩跑了,你们中的某个人会不会成为他的出气筒。他是条疯狗,我俩都不确定他会不会报复,我也不敢赌,一万个不敢赌,你明白吗?因为如果我赌错了,吃亏的不是我们,不管你们留在德国的谁有个三长两短,我俩都逃不了干系。”董锵锵这两天考虑了很多细节,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想的太深,“那天他把我手机拿走了,然后隔了一天杜蓝那边就收到了花篮,寄件人是我的手机和地址。”
老白骇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你认为他把所有联系人都存档了?”
董锵锵点点头:“所以我才走不了。”
“既然你不能离开,也不能注销公司,”老白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那你其实没什么选择,只能留在德国。”
董锵锵轻叹了口气。
昏黄的灯光下,男厕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老白只觉全身发冷,他相信董锵锵跟自己谈话前已经想过了所有的可能。束手无策和抑制不住的沮丧在不知不觉中赶走了之前重逢的喜悦。他一直以为,自己比董锵锵懂的多,但现在却突然发现,在这件事上,他也不知该如何帮董锵锵脱困。
“抱歉,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这话停在老白的嘴边,他却始终没勇气把它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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