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砚台出去的 ,是极怒的一句,“戮宋毅安千刀尤不足也!”
他这一声,吓得魏廉忙跪地叩首,“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切勿动气啊!”
经过一年多的摸索整饬,朝中虽诸事也已经渐渐上了正轨,但近来西南那边又隐隐不安分起来,再加上新朝政改律法税收水利等,还有迁都的事情……都是一团又一团一直未曾彻底解决的棘手问题。
即便有崔寄在,晏琛不免还是忙得上了火,再加上渐渐入冬天气一日凉过一日,他又是个仗着年轻气盛不知保养的,这一来而去不免伤了身体,前天夜里突然就起了高烧,调理了两天才略好些。
太医先头还特地嘱咐莫要动气,也难得魏廉在这时候还能记挂着自家陛下的身体。
奈何晏琛此刻是什么都顾不上的,他将那信纸大力一撕丢了出去,“都出去!”
魏廉颤颤,知道不是自己能再劝的了,忙起身带着后头两个小太监出去,而走到门外回头关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跌坐在椅子上的陛下仿佛抽离的魂魄的木偶人,他看到烛光后陛下的脸色惨白,他看到那张惨白的脸上有一行清泪自眼角缓缓流下。
魏廉叹了口气关上门在外殿门口候着,外面的宫灯已经渐次亮起,他不安地看了看内室,想了想还是招呼过一个小太监吩咐了句,“趁着宫门还未下钥,速速出宫去请了卫国公来。”
那小太监领命匆匆离开。
而内殿的晏琛自墙角柜子里翻出了几坛酒,就地坐着,一口一口地喝。
这酒并不太烈,是之前晏琛私藏在这里的,初初建国时,万事繁杂,他与崔寄议事时常常到半夜,二人便小酌两杯用来提神的。
这不算烈的酒,晏琛一口口喝着,他觉得自己要醉了去,仿佛一切都是迷糊不清的,伸出手去拨,却仍旧一团迷雾障目。
他闭了闭眼睛,明明意识昏沉,而不知为何脑子却越发清醒。
这是他登基的第二年,而他还是未曾找到他的幼妹。
这一路行来惨烈,十数年血火中走来的光阴,从最初为父母亲人报仇为家族洗雪污名的执念,到后来担了一份天下存亡救百姓于水火的责任……而到最后,得了天下又有几分是他所愿?
他想要的……也不过就是最后剩下这么一点点执念。
这天下谁想要?!这皇位谁想要?!这高处不胜寒哪里是什么好处所?终不过是一段枷锁罢了……
原以为坐拥了天下,原以为我站在了最高处了,原以为我有了最好的机会最强大的势力能寻到你了。
可是……
如今的我连抛下一切义无反顾地去寻你都做不到,每每听到一丝半点关于你的消息,我也不过只能带着焦急与希望等待而已……
阿璀……
你可怪阿兄弄丢了你?
阿璀……
你到底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