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璀。”晏琛轻轻唤了一声,慢慢走向她。
阿璀没有听见,而在他将要靠近时,却敏锐地转过头来看向他。她看到他藏在衣领下脖子上的裹伤的纱布,隐隐透出些药汁出来,有些愧疚。
晏琛看着她,伸手欲去探她的额头温度,阿璀却微微侧着身子躲开。
晏琛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慢慢收回,笑问,“你在看什么?”
“夜深雪重。”阿璀定定看着他,忽又道,“又想起一些旧事片段。”
“你想起了什么旧事?”晏琛看她神色,便知她所说的想起的旧事,约莫是与自己有关的。
阿璀轻轻摇摇头,也没有答他,晏琛也不强求。
“你的耳疾?”晏琛先前从崔寄处知道阿璀的眼睛是好了,但是耳疾未愈,而此时对答间,见她似与常人无异,不由得问道。
“能知道有人说话,但是听不到说什么。”阿璀顿了顿,“但是我能看明白旁人说的话的。”
“这也非易事了。”晏琛听她如此轻描淡写一句,只觉得心疼,她能做到如今这般与常人交流近乎无阻该是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心力。
“陛下……”阿璀看他一眼,突然开口,“不知崔先生那边是如何安排的?”
陛下……?
晏琛看着她,只觉得有些颤抖,这两个字?!
她这般唤自己?!
她不愿承认自己这个阿兄了……
“不方便说么?”阿璀见他沉默,以为他不愿说,便只一笑,抿抿唇,“那便……”
听得她如此小心翼翼的试探语气,晏琛只觉得心里难受,他盯着她,“你该知道你自己是谁的,你该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
阿璀看着他,忽而一笑,她慢慢退后一步,随即俯身于地,稽首一礼,“关氏,关璀,拜见皇帝陛下。昨日情急,刀锋相向,犯上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关氏,关璀……
如此,不假思索的回答……
可你,明明该是姓晏的。
晏琛看着伏跪于地的阿璀,看着她单薄而瘦弱的肩膀,听着她平淡却犹如带着刀锋的言语,只觉得,那真如一把刀,插入了自己的心口,带着森冷的寒,又拔出了淋漓的血。
“你起来……”晏琛说出这三个字,忽又想起她耳疾未愈,是听不见的,忙上前一步,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拉起来。
他看着阿璀的眼睛,也不知此刻自己是何表情了,他道,“我怎会怪你?我哪里配怪你?那把刀,便是插进我的胸口,也是我该有的结局,我也永远不会怪你的。”
“陛下千金之躯,此言……我,承受不起。”阿璀避开他有些灼烈的目光,淡淡道。
晏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面对失而复得的妹妹,他头次觉得手足无措,他淡淡叹了口气,一时屋内静默。
门外有轻轻的叩门声,“郎君,奴来送餐食汤药。”
这一声打破屋内的静默,晏琛抬起头,应了一声,然后拉过阿璀一同坐到旁边铺了软垫的坐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