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自然很快便知道了这边皇后拦下崔寄说话的事情,他不需问也大约能猜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不过他也没去过问,接了魏廉递过来擦手的湿布巾,一边问:“阿璀这会儿如何?用过晚膳不曾?”
“方才黄栌来报过,晚膳前太医给殿下请了脉,已好了许多,咳喘得也没那么频繁了。这会儿已经歇下了,不过说是晚膳略用得少了些。”魏廉道。
晏琛“嗯”一声,道:“既歇下了我便不去了,你吩咐膳房随时备着些好克化的汤羹热食,有需要了好能随时送过去。”
魏廉捧着一脸笑容道:“黄栌是个妥善知事的,最是尽心周到,一早便吩咐下去了。”
晏琛点点头,又吩咐:“这几日吩咐人把东配殿好生收拾出来,一应装饰布置用具器物都拣着最好的来。”
魏廉心下明白这是给甘露殿那位横空出世的长公主准备的,虽说瞧陛下态度这位长公主最是个掌中宝心头肉,但若是往后长居陛下寝宫的偏殿,到底也不合规矩,平白惹人闲话,故而硬着头皮问了句:“殿下往后便长住在甘露殿偏殿?”
“暂住一段时日而已,待春和宫修葺好阿璀再搬出去。”晏琛只消瞧一眼魏廉,便晓得这老东西想的什么。
晏琛这前一句本还让魏廉松了口气,这后一句又让他瞪大了眼睛。
春和宫?!
春和宫是个什么地方!
魏廉自前元绍帝时便在宫里,在宫里活了半辈子了,自然知道这春和宫在前元十几朝都是都是皇太子宫,其背后隐藏的政治意义,显然已经不仅仅只是处宫殿居所那么简单了。
但陛下竟然把这有前元太子宫“小朝廷”之称的春和宫,直接给了还未正式册封的公主作为寝宫?
“陛……陛下,这……这不合规矩啊!”
“哪里的规矩?!”晏琛冷笑一声,斜睨魏廉一眼,淡淡道,“前元的规矩?”
他问的这一句,明明很平静也不见得有什么怒气,魏廉却觉得其中背后立时沁出了一阵冷汗,噗通一声便跪下去,“陛下恕罪!老奴失言!”
当年,前元哀帝南逃时阖宫宫人走的走逃的逃,只剩下十之一二老残幼弱无处可走无处可逃的留了下来等死,魏廉是留下来的人中的一个。云旗军攻破金陵之后,那些宫人并没有迎来他们以为的被杀的结局,而是皆有安置。
魏廉是前朝旧仆,历经了元绍帝元哀帝两朝,身份上本就敏感,只要他有任何恋栈前朝的表现,都有可能给他致命的结局。
而他当初能走到晏琛眼前,不过是因着两个原因,一是当初云旗军进入宫城后,他将余下宫人名字一一登记呈上,并领众人余广场前跪候。
这于他们而言许是保命的破釜沉舟的举动,但晏琛和崔寄得知后,却不免也赞了一声这人的胆气。
二是,后来安置这些宫人时,晏琛查到这个魏廉年少时曾在他母亲身边伺候过几年,后来母亲出嫁后他未曾随母亲出宫,而是留在了宫里的。
所以后来多番试探之后,晏琛觉得这人圆滑周到,做事很有条理,用着也很顺手,便干脆留下了。
“下去吧,让人送些热水来。”晏琛挥挥手。
魏廉听了,忙磕了个头,摸了满头的冷汗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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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朝后,还未走出宫门的崔寄突然被几个同僚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