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突然一现的灵感,此刻似乎也没抓住,她怔怔地盯着岸边转得磕磕绊绊的水车,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有些丧气地靠着岸边石头直接坐了下去,一时百无聊赖地伏在石头上看着水里的锦鲤发呆。
阿璀私下里一向随性,她身边这些人也多习惯了,况也都知陛下对其宠爱程度,自然不敢多舌。
但偏偏这样在世家贵女眼中毫不娴静端庄的姿态,在她身上看来却自有名士气度散逸风骨。
阿璀伸出手,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搅了搅,有几只锦鲤游了过来,欢快地吐着水泡,游动间偶尔碰到她的手指。
她突然一惊,回过神来,瞧着那锦鲤心生了几分欢喜,朝后头金樱子招了招手:“方才见你说哪里有鱼食儿的,取些过来喂喂这些小家伙们。”
金樱子见她这般姿态,猜度她大约是打定了主意到正式端午宴才会露面,当下便也不提醒了,只应了声便去取鱼食了。
她在此处怡然自乐,崔寄过来的时候,恰见着这般美好景色。
青春美好的小娘子,伏靠着石头,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去摸旁边的鱼食。
她身侧一地图纸散乱,微微侧着头,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岸边的水车,摸到鱼食也不看便随意往水里一丢,引得鱼群踊跃,鳞片在阳光下照出绚然的光。
灼灼艳阳透过树荫照下几处光斑,照上女子姣丽的容颜,明暗之下,端的是冰肌玉骨。
偶尔风动影移,那光斑偏了偏,恰照上她的眼睛,她闭了闭眼,略躲了躲,却没躲开,只得伸手去挡。
她这一动,余光正看到后头走来的两人。
“原来你躲在这里偷懒。”崔寄走近,瞧着她笑道。
“你怎么过来?你不是与阿兄一起的么,怎么来我这里?”阿璀略坐直身子,朝崔寄还有他身后的崔白襄点头一笑,话却是对崔寄说的。
“先头的事情解决了。方才皇后来见陛下,我自然得避开,便来你这边讨杯水喝。”崔寄笼着袖子,笑道。
阿璀奇怪,看向黄栌,略带询问。
黄栌见状忙上前道,“方才皇后娘娘来见陛下,大约是为端午宴的事情呢。”
阿璀点头,也未深究,命人取了坐垫来,请崔寄二人坐了,后面的宫人也送了茶水上来。
这会儿来了人,她自己也不好像方才那般随意,便放下手中鱼食端坐了起来。
旁边使女见状端了水盆布巾欲上前来给她盥洗,她嫌麻烦,只接了布巾在手上自己擦了擦。
阿璀抬头瞧见崔寄身后的崔白襄,也笑打招呼道:“崔小郎君今日倒是神采奕奕。”
崔白襄是聪慧之人,原本在府里见到阿璀,又是陛下亲自带过去的,便也猜出她大概身份特殊,但却未敢深想。
然而竟然在宫中再见到,加之她方才与先生的对答,崔白襄不由得对阿璀更加好奇,只是当下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但因为崔寄在前,他又是头次来宫里,也不敢多话,便只叉手行了一礼,也笑道:“问娘子安,娘子安康。”
“你在这里这是做什么?”崔寄瞧她衣摆沾了污渍水迹,又问,“你要去换身衣裳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