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小宴已经至尾声,阿璀便也不再多留,便寻了个借口与皇后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她本欲直接回自己的住处休息的,但刚至甘露殿外却正遇见匆忙出来的孝年,大约是得晏琛的吩咐来此取什么物件的。
孝年见了阿璀,匆匆上前来拜见过。
阿璀本还想问问晏琛何时回来,但见他神色匆忙,也不好再拖住他。
而等到晚间,内宫的宴已经散去,诸家夫人娘子也各自回府了,阿璀见晏琛一直未回来,才知道前面的端阳宴发生了些变故,到此刻也一直未散。
“陛下还没回甘露殿吗?”阿璀看到自外边进来的黄栌,便问道。
“前面是发生了些事情呢,据说还不是小事,方才听魏中人说起,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就连崔相也不敢多说什么。”黄栌上前来将屋内的几盏油灯都点上,一边道。
“为着什么事情,没有个起因吗?”阿璀有些好奇。
“具体发生何事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也没人敢去前面打听啊。”黄栌答。
阿璀未能得到答案,也没有办法,正看到宫人送来的晚食,里头有道七宝羹,便道:“前面闹了这大半日,陛下想必还未能用晚食,劳烦你将这羹汤给陛下送过去?”
“是。”黄栌听言,虽不知阿璀目的在何,但这些时日已经是知道这位长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了,当下便捧了七宝羹出去。
阿璀吃了晚食,便看书休息去了。
直到第二日,阿璀才晓得昨日发生了何事。
事情的起因是在良国公,原本身体不适告假不出席端阳宴的良国公李集,在宴会将近尾声的时候突然递书求见。
此时宴席未散,晏琛便命传他过来。
谁知那李集却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将他的儿子李文茂也捆了来。
晏琛见这情状,与崔寄交换了个眼色,复又转头状似有些诧异问李集:“卿此举何意?”
李集压着儿子跪下:“臣是为先前犬子李文茂侵占京郊田地一事来向陛下请罪,犬子已捉拿回来,听凭陛下处置。”
他这话一出,满座皆惊,而先前牵涉此案中的蒋国公瞿途塘,尚书左丞王行谨以及康宁侯徐节等尤为震惊,包括主理此案的大理寺卿方建德也十分惊讶。
先前这事情闹得朝中上下无人不知,往日里大理寺去了良国公府邸那么多次,皆被那柄横刀阻拦了回来,他们都当李集这是铁了心要回护自己拿不成器的儿子,而观陛下态度又是放任此事,怕是这案子还有得磨呢。
谁都没想到这峰回路转的一转,竟然就是李集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也实在是个怪异事,众人皆暗自揣度李集这是在做什么打算。
众人看着俯跪于地的李集,有心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他从始至终埋首在地,哪里能看到。
反倒是李集那儿子被堵了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满脸都是害怕神色。
“李卿既然有此高义,为何前几日以朕赐的横刀拦门阻拦大理寺提人?且此事先前一直是大理寺主理,李卿便是想通了要大义灭亲,只管将人交予大理寺审查便罢了,为何今日偏要到端阳宴上来做出这一出?”晏琛看着伏跪在地的李集,不动声色开口道。
“实在事出有因,陛下容禀。”李集叩首。
于是这一桩由占地案引起的牵连更广的案子,便就这么拉开了上面遮掩的那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