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在屋里这一待便待了大半日,连午食也没有吃。
至傍晚时分,阿璀才收起那株她爱不释手的稻穗,打算去她阿兄那边炫耀炫耀。
外头宫人将收好的书册一箱箱抬进来,阿璀上前瞧着箱子的标记,有标记的都是自己带回金陵的,大约是方才槐娘收拾的,里头的书和先前一样归置得十分整齐。
“这两个箱子,还放到您书案旁边的书橱下头?”槐娘与几个宫人一起抬进来两个不算太大的樟木箱子。
那两个箱子,一个箱子略小一点,是阿璀先前问她祖父讨来的阿耶的遗稿;另一个箱子略大一点,是她这两年比较重要的手稿。
这两个箱子阿璀多么看重,槐娘是知道的,所以白日里抬在外头曝晒,槐娘也是一眼不错地看着的。
阿璀点点头:“辛苦你。”
等所有的书都各自归置妥当,槐娘又道:“先前您让我挑出来的那些求仙问道的书经,我都收拾到一个破旧箱子里头放在廊下了,您看怎么处理?”
“没什么用,留着烧火最好。”阿璀随口道。
见槐娘又不明所以地瞧着自己,她忽觉得自己这话不妥,怕她们真的拿去烧火去,毕竟她还真做不到焚书这样的事情来,再不济拿去垫桌脚也行啊:“你看着办吧,随便找个地方堆着也行。”
这边书册整理完,阿璀还没出光天殿,甘露殿那边便已经来了人来请阿璀。
今日七夕,皇后在后宫设了家宴,而阿兄也要按例拜祭星宿。
等到该拜祭星宿的拜祭完星宿,该乞巧的乞完巧,对月穿针的也已经穿过针,巧果也吃过了,宫里头各处的喜蛛们也都被宫人们抓过来摆弄一回应了个巧……
这些惯例的活动结束之后,便已经很晚了,宫嫔们各自散去。
阿璀也与皇后进了甘泉宫内殿,一进去后便瞧见方才借口更衣进去内殿之后便未曾再出来的自家阿兄。
阿璀瞧着她阿兄懒散散地靠着坐榻上的凭几,他的目光正似笑非笑地落在皇后放置妆奁的桌案上的一盘绿油油的壳板,那绿油油的看着像是方长出来几天的粟米小苗。
看着那用红蓝丝线扎成一束束的粟米小苗们,阿璀忽然想起什么,好像有些明白过来。
想着今日太晚了,跟阿兄炫耀自己新得的神稻的事情还是改日吧,于是便告退要离开了。
晏琛见她愣愣,还当她是累了。
听说她白日里折腾着晒书,这会儿又玩到这样晚,也确实该累了,便让魏廉先送她回去。
待阿璀离开后,晏琛才坐起来,仍旧瞧着那些粟米小苗,若有所思:“皇后这‘五生盆’做得倒是精妙。”
这句话让在一旁问宫人的皇后一滞,随即故意装出若无其事转过身来,堆上满脸的笑意:“不过是应个景,求个好愿景,哪里当得真?”
“有时候愿景二字,便是确确实实心中所求。”晏琛言语清淡,却一下子戳中皇后的心思。
皇后面色一变,本想说几句辩解一二,晏琛却已经再度开口:“其实皇后所求,也是朕之所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