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之后隔了一日便是崔寄的生辰,阿璀一早便将自己的礼随着她阿兄的赐礼一起送去了望园。
早年时,四处征战奔波,一年中大半时间都绷紧着一根弦,早不记得生辰这回事。
后来天下平定,略轻松些,每每生辰之时虽也都不愿大加庆贺,倒是晏琛记挂着,只要二人都在金陵,他都会特意携酒与崔寄共饮。
今年是崔寄二十六岁的生辰,按说不过是寻常生日,以他的性子大约如往年一般,应该也不大愿意遍邀宾客,大摆宴席的。
然而当阿璀午前去寻他阿兄的时候,晏琛却递了个帖子给她。
“今天阿寄的生辰,他在府中摆了酒席,邀朝中同僚宴饮。我不方便大张旗鼓出宫,你替我去瞧瞧?”晏琛笑道,“听说有官员为讨好他,还特地请了最近金陵城中尤为有名的幻术大师到席上添彩,那幻术大师好像是从西域来的,变得一手好幻术,你去瞧瞧乐子。”
阿璀觉着自己似乎已经成了自家阿兄的宴会替身了,先前去金河乡君宴上也罢了,那是金河乡君亲自下了帖子给自己的。
今日崔兄长大摆宴席的事情,可不曾给自己邀帖。
不过阿璀也明白,阿兄没办法大张旗鼓出席,而崔兄长也不不方便直接给自己宴帖。
但既然是崔兄长的生辰,阿璀自然是愿意去的。
回春和宫换了身出门的衣服,难得地换了身裙装,但衣服颜色还是一贯素淡。
黄栌捧出一套青绿色含绶鸟纹上襦并橘红色四瓣柿蒂纹下裳,呈到阿璀跟前,劝道:“殿下今日既然是去卫国公府上赴宴,到底是为祝寿,还是穿得鲜亮些才好呢。”
阿璀瞧了眼她手上衣服的颜色,摇了摇头。
外祖母去世不满一年,虽说按照五服来说,作为自阿娘这边来看,作为外孙女的阿璀只需要服“小功”五个月便行了。
但阿璀爱重亲近外祖母,私心里愿服“齐衰”,想着守满一年的孝。
所以这些颜色鲜亮的衣服,她如今也是不愿意穿的。
黄栌便只得将衣服放到一旁去,又见阿璀头上一样饰物也无,便去匣子里翻几样钗环出来给阿璀挑。
知道阿璀偏爱素净,所以她挑的都是以碧色白色等玉簪为主,然而翻着翻着,忽发现少了什么。
转头去问负责看护这些的金樱子:“殿下先前总戴着的那枝梅枝样的玉钗子,怎么不见了?”
金樱子自外头进来,也翻看了两眼,才想起来:“先前有次殿下自宫外回来,便不见了。”
“你们是说那枝梅花的钗子?”阿璀见她们在说什么,问了句,才道,“那次路上车马颠簸,钗子滑落下来,磕碎了一角,也不好戴了。我便揣在袖子里收起来,谁知道回来却找不到了,实在奇怪。”
阿璀又想起自己进去越王府一趟的,想来是不是在那里时,无意间弄丢了也说不准。
“丢了也罢了,那钗子好像是不是宫闱局制的,上头大约并没什么宫内的印记,便是被旁人捡了去也没什么大碍。”黄栌劝慰道,一边又比了件浅黄糖色的和田玉俏色的菊花形玉簪到阿璀发间,询问阿璀的意思。
阿璀也不在意,任由她选了。
然而刚准备起身的阿璀,却突然想起那日崔寄眉间的梅花印记,觉得有趣。
转头瞧见白芥子捧了些脂粉站在那处,她原本是跟在黄栌后头进来的,但见阿璀看也没看,便想着大约也是用不上的,遂打算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