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夫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又裹好了伤,崔寄另套了件干净衣裳,才命人将跟前的屏风撤开去。
屏风撤开去,崔寄看着下面被五花大绑捆在石凳上的刺客:“将他的面具揭开。”
左右立刻上前,将那刺客脸上覆着的昆仑奴的面具快速扯开,露出刺客的脸来。
阿璀远远瞧着那刺客的脸,即便看得不甚清楚,却也知道那张脸只是个寻常普通人的脸,并不是薛吉那张雌雄莫辨的脸。
所以方才薛吉自舞姬身后消失之后,便替换了此人出来?
那此人是谁?他与薛吉是何关系?与今日宴中表演的幻术班子是何关系?
方才他是从哪里出来的?如何凭空出现的?刺杀崔寄的目的又是什么?
阿璀觉得自己脑中的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她想各种可能去假设那些问题,却最终只觉得一团乱麻纠结在脑中。
下面除了那红衣的刺客,余下的乐工舞姬们也都被控制住了,唯一不见的只有薛吉。
惊恐未定的宾客们,围坐到一处,好歹都是些朝中沉浮见过了大风大浪的,这会儿即便再怎么惊恐,至少面上还能保持些镇定。
崔寄作为主人家,自然要安抚客人几句。
众人都表示无碍,然而当中一人却尤其胆颤,端着热茶的手也在抖。
“薛公无碍?”崔寄显然注意到那位吏部尚书薛公望,便令旁边大夫上前去,“劳烦先生也给薛公看看,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那薛公望本还不曾有什么,但崔寄突然提到他,他一惊之下,竟然将手里的茶盏都打翻了去。
茶水顿时翻到他的衣服上,连衣袂下摆都被浇湿了大半。
这一浇仿佛将他浇醒了一般,他几乎立刻上前来诉:“崔公明鉴!今日这幻术班子虽是我请来与崔公寿宴助乐的,本也是有添彩之意,却不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实在不知!更不晓得这刺客是何处来的啊!”
阿璀瞧不见这人说的什么,但也认出他是方才幻术表演之前给崔寄敬酒祝寿的,当时观他举动大约能猜出,方才幻术班子便是他请来的。
所以此刻出了刺客这样的事情,这人自然会紧张,毕竟任是谁第一时间都会将怀疑的目光落到请来幻术班子的人身上。
“本是薛公好意,出了这样的事情,许是意外,寄怎敢怀疑于薛公?”崔寄岿然不动,照旧四平八稳,微微带笑瞧向薛公望。
而他此言毕后,却未再瞧他,而是将话给了左右,指指地上方才被敲晕了的刺客:“查查此人身份吧。另等他醒了,再好好审问审问,既然还活着,总能问出背后主使之人。”
崔寄这话一出,场中众人面色各异,毕竟审问之事该交由刑部或者大理寺。
而他方才那话的意思,显然是让自己的人去审问,这是明晃晃的欲动私刑的意思。
但即便此刻崔寄当着刑部和大理寺主官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没有人敢出言阻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