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太公当真了怎么办?
“阿峰,你和阿山先爬上去,然后把绳子放下来再把祭品吊上去。”
这条路,白江他们走惯走熟,早有准备,从箩筐里找出来两捆麻绳,丢给白山和白峰一人一捆,两人把绳子往脖子上一套,一只手臂圈圈里穿出来,在岩壁上摸索了一下,就开始爬了。
岩壁上有几处十厘米左右的凸出,可以做落脚点,两人攀岩攀得轻车熟路,没几下就上去了,然后便找了一棵树,把绳子绑好之后就放了下来,白江把箩筐绑在绳子上,白山和白峰就开始拉。
箩筐刚吊上去一半,雨下大啦!
原本一直淅淅沥沥的小雨,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白鹭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岩石堆,头顶和旁边都是交缠在一起的藤蔓,秦秀他们拿出一大捆塑料薄膜,就往藤蔓上缠,一个简简单单的遮雨棚就做好了。
白箐依偎在白鹭的身旁,她能感觉到每一滴雨珠都带着春天的寒意,穿透了塑料薄膜,落在她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冷吗?”白鹭侧头看她,她的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有些飘渺。
白峰他们上面没处躲雨,也吊上去一块塑料薄膜和雨衣,两人穿上雨衣就开给祭品盖上塑料薄膜,等着这阵雨过去。
春天的雨都是一阵一阵的。
来如风,去如风。
半个小时不到的样子就停了。
但是,起雾了。
雾气如同轻纱,轻柔地笼罩着整个山谷,五米开外都看不清人影,白鹭的视线在这片朦胧中变得模糊。
“大家跟紧了,不要掉队。”白江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他的身影也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老江,小心点,看着点路!”
秦秀操心极了,一边叮嘱白江,一手拉着白鹭,还不忘看看白辰和白薇,生怕一个错眼,一家五口就走丢一个。
“晓得咧!”白江在前方挑着箩筐说道:“就快到了,通叔他们应该把太公坟地上的草铲干净了,咱们直接过去祭拜就可以了。”
白通,白巢,白利,跟白爷爷同辈,是白爷爷的堂弟,他们老爹是白爷爷老爹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们老爹埋葬的地方比较近,他们老娘还健在呢,所以他们速度快,每年拜老太公都是他们先来的。
岩壁不远处就是老太公的墓了,然而在大雾的阻碍下,众人连路都看不清,更别说找到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坟,跑过去一看,白江面露失望:“这不是咱太公的,是四伯公的!咱们太公的,走过了!”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
白辰在线发疯——
“这些年错过的不仅是大雨和爱情,还可能是擦肩而过的祖宗诶~~~”
白鹭差点笑出声来,秦秀气得要打他。
众人挑着箩筐,又往回走。
走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疲惫了,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专心地找太公。
“爸,你看那边是不是老太公的墓?”
白辰指向左前方,一处模糊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好似还有人影,甚至还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白江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那个轮廓,等走近了点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忙走快了几步,说道:“是了,是通叔他们的声音。”
家族成员们赶紧加快了脚步,他们穿过浓密的雾气,向着那个模糊的轮廓前进,随着他们的接近,那个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土坟已经修理干净了,白通叔公他们已经祭拜完,在一旁休息了,看到白江他们来,笑着打招呼。
“太公诶……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白辰简直要眼冒泪花了。
他看向自己的脚,那是厚厚的一层黄泥,雨天祭祖,上山一八零,下山一八五,全靠脚上增高的黄泥土。
他站在老太公的墓前,开始撸自己的裤腿,他怕有山蚂蝗来吸他珍贵的修士血——
“操!!!”
白辰龇牙咧嘴,秦秀又推搡了他一下:“你这孩子,怎么在老祖宗面前都口无遮拦——诶哟,我的妈呀!老江,快来!”
白江忙放下箩筐快走过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山蚂蝗都要撑死了!
白辰的小腿上吸了一圈的小小的山蚂蝗,一条条,圆滚滚的!
山蚂蝗和水蚂蝗不一样,水蚂蝗能长到拇指粗细,但山蚂蝗最多只能长到小青虫大小,如今那肚子撑得,吸盘都要吸不住了,但还是舍不得如此香甜的血液。
白江忙掏出打火机,往山蚂蝗上燎,山蚂蝗被烫得立刻松开吸盘掉下来,在泥地上蜷缩成一团。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白江烧下来十来条。
白薇头皮都要炸了,她也开始查看她的裤腿——穿着连体裤袜的她,居然也有山蚂蝗隔着裤袜吸她的血,但是不多,就两条。
白江和白河开始清理墓碑周围的炮仗纸,白鹭和秦秀则帮忙摆放着祭品,白辰和白薇则负责点燃香烛。
其他家族成员们也一样纷纷上前,他们点燃香烛,敬酒,烧纸钱。
白鹭拿出一叠黄表纸,她将纸钱投入火中,火焰在雾气中跳跃,仿佛在与祖先的灵魂对话。
鞭炮声响起,震耳欲聋,白鹭的心中却异常平静。
她抬头望向天空,雨渐渐停了,雾气也开始散去。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墓碑上,仿佛祖先在微笑。
祭拜结束后,家族成员们开始收拾祭品,准备下山。
下山的路上,家族成员们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