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则依旧停留在洛珀手中的面包上。
“追你的那个怪物是怎么回事?”
埃文听到这里,神色变得有些暗淡。
“他叫布尼尔.....是我的朋友。”
洛珀继续问道:“你的朋友?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本来在法兰边境的一个村庄中生活,大饥荒发生后,我们便逃到了边境大城基米佛斯中。”
“法兰王国内部动荡无比,各大领主群龙无首,人人自危。”
“而随着饥荒的蔓延,食物的价格也在不断疯长。”
“起初一枚铜币能买两个面包,到后来五枚铜币只能买一个面包,再到后来五十枚铜帀只能买一个面包。”
“平民们被逼的卖儿卖女,只为了从领主和贵族那里讨到一口勉强能够活命的吃食。”
“基米佛斯的城主甚至把我们这些后来涌进城内的村镇居民给赶出了城墙之外,用人命去抵挡从那些附近无光区走出的非凡生物。”
“没办法呀,如果不是活不下去的话,我,布尼尔,还有另外三位同行的兄弟,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穿越边境,北上来到这里。”
埃文说到这里,眼角不自觉地滴落出了几滴泪水。
洛珀环顾着四周干枯衰败的荒林,连片树叶都没有,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疑惑,“你们都穿过边境了,去临近的灰耀城或是冷晖城不好吗?干嘛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们是法兰人,以北境奥列斯同法兰如今的关系,只怕我们刚进城,就会被奥列斯大公的赤血卫队给秘密处刑的吧?”埃文的表情很是恐惧。
奥列斯与法兰之间素有仇怨,在金玺宪章正式签订以前,中土诸国还未统合之际,两国之间经常爆发战争。
位立于边境的法兰旧壁垒正是当时冲突的见证。
即使是在七大选帝侯达成共识,伊瑟一世由圣辉教皇加冕,正式成为所有奥瑟姆罗斯人的皇帝后,奥列斯与法兰之间依旧存在着些许矛盾。
自奥列斯大公率领的帝国联军长驱直入法兰境内,所踏足之处但凡有半分阻拦之意,便尽数被铁骑碾碎,杀的人畜不留之后。
这种矛盾便被迅速放大了起来。
法兰王国的领主和贵族们无比恐惧着奥列斯大公的到来。
同样的,在法兰民众们的眼中,那位矗立在“战争序列”最顶峰的北境大公,其形象多少是有些极端的。
而直属于奥列斯大公,在北境内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赤血卫队,其形象在他们的眼中大概就会类似于盖世太保。
在这种刻板印象下,也难怪埃文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似乎把奥列斯大公想象的太极端了。”
“我同样也是法兰人,不也在这边活的好好的吗?”
“你也是从法兰逃到北境来的?”埃文惊道。
“哦,那不是,我住法兰提斯,在王城内任有教职,勉强算是教会的人,法兰提斯现在的状况太危险了,大公的军队在入主外城后便派人把我送回了北境,这里待着安全些。”
埃文沉默了。
法兰人和法兰提斯的神职人员虽然都是法兰人,但这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过悬殊了。
只要位于东边的三大教区还在,七大选帝侯中那三位教会选侯的权利未曾变更。
即使是奥列斯大公,也不敢轻易得罪圣辉教会。
“你还没有解释完呢,就算有这层因素在,你们也没必要一头扎进这满是险境的无光区吧?”洛珀再度询问道。
“有人告诉我们,进入这片饥腐荒林后.....能够有机会踏入非凡者的行列,并且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洛珀不解道:“踏入非凡者的行列?怎么个踏入法,我怎么感觉进入这里之后......反而更有可能被饿死呢?”
“在大饥荒发生之后,饥腐荒林似乎遭到了某种异化,整个无光区内,都遭到了一位未知存在的注视,任何在这里腐烂掉的完整尸体,都有可能在完全腐烂后于心脏处凝结出一块可以蠕动的血肉。”
“这块蠕动的血肉被称为饥肉,只要吃了它,就会被那位未知的存在所注视,获得踏入非凡的力量,不但能够快速愈合身上的伤口,而且还不会被饥饿所折磨,只需一点点食物,便可以长久的维持身体运转,不用担心被饿死。”
“我,布尼尔,还有同行的另外几位,正是怀抱着这样的期待,才义无反顾的选择北上,用生命去拼一个机会。”
“恶劣的天气,长途的跋涉,拦路的匪徒,还有所剩无几的食物,我们这一路上遭遇了太多的艰辛,同行的另外三位没能活着坚持到这里。”
“我和布尼尔来到这里后本以为终于遇见了曙光,可没有想到等待着我们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埃文的眼神灰暗。
他抬起头望了望布尼尔尸体原本所在的方向,只可惜那里现在己然空无一物。
埃文言尽此处,后面的内容他不用说洛珀也已经清楚了。
布尼尔服下了那块传说中的饥肉。
不过等待着他的并非是伟大存在的注视与赐福,而是一份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