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身体就这么躺在地面上,汩汩而出的鲜血一直流淌到刘进脚底下。
整个狱中鸦雀无声。
有见事不妙机灵点的官吏,这个时候已经准备脚底抹油跑路了。但是张光的速度比他们更快,那边还没有迈开步伐,张光的刀光已到!
然而这次他们遇上的,是仁慈的张光。
刀光一闪,砍向的是他们的脚踝,而非脖颈。
那几具身体,只能在地上,缓缓地向前蠕动。
“太子殿下话还没有说完,你们就急急忙忙跑什么?”张贺走上前去,笑眯眯地看着那个还在地上蠕动的小吏,刚刚属他跑的最快,张光对他下手也是最狠。
至少依张贺常年的刑罚经验,脚筋肯定是彻底断了。
“莫非你还在心虚不成?那个胖子是刘屈髦的人,难道你也是刘屈髦的人不成?”
“不过按照刚才那些囚徒所说,刘屈髦罪大恶极,他的人,都该死啊。”
小吏只是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憎恶。
“有种,你咬我啊。”张贺笑眯眯地做了个有点孩子气的动作,他费力地弯下腰来,拍了拍那小吏的脸。“我怕你,我算球。”
那小吏果真张嘴欲咬,他脖子猛力向前一伸,露出了森森白齿!
张贺此时表现出了与他身手不相符的敏捷,他发力往后一跳,轻松避过了小吏的愤怒一击!
“好小子!”张贺几乎要大笑起来,“刘屈髦自己猥琐不堪,他手底下,居然也有如此勇烈之士吗!”
那小吏嘶哑着嗓子,“谁是刘屈髦那老王八的人,我家大人刚毅勇烈,连当今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他犯法,我家大人也敢于直接检举揭发!”
张贺继续笑眯眯,“哦,这么勇猛,是谁家的部将啊?“
小吏眼里突然焕发出别样的神采,”我家大人,乃是都水校尉,江充!“
张贺语气波澜不惊,”哦,江大人啊,他已经因为谋反而被族诛啦。”
“还在这里一口一个刚毅勇烈呢,你现在出去,未必能给他收的了尸。”
“他也就骗骗你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啦,他和刘屈髦,不过是一丘之貉。”
说完张贺就拍拍手站起来,丝毫不顾后面小吏骤然苍白的脸色。
刘进冷眼看着张贺和小吏的一举一动,直到张贺说出”江充已经犯法伏诛”之后,方才把脸重新转向囚徒们。
“大家都已经听到了吧。”
由于刚刚喊出“但诛不赦”这句话的时候情绪过于激昂,现在他的嗓子有点嘶哑。
“这些让你们莫名其妙就倾家荡产地,进来就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没有钱就吃不饱饭的人,都是江充和刘屈髦的手下!”
“就算事到如今,在我的父亲和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敢狡辩,还敢逃跑!”
“他们每天晚上在监狱里面吃的脑满肠肥,喝的醉醺醺的都不值夜,手上却沾着白天鞭笞你们流下的鲜血;”
“你们在牢房里,却是一点都吃不饱,穿不暖,心里惦念着家乡的那一块田地的收成,惦记着婆娘是否能把赋税交齐,娃娃能不能有新衣服穿;”
“你们知道,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其实并没有犯下什么大的罪过,就莫名其妙地进来了,得到了一个终身为奴或者终身做工的惩罚,事实上,你们可能连对方的皮都没有擦破!”
“你们说,这公平吗?”
整个审讯的房间里,此刻镣铐与镣铐之间的碰撞不绝于耳,大部分的囚犯,都不顾那已经把他们的手腕脚腕磨得血迹斑斑地铁链,愤怒地嘶吼起来!
“所以我来了!”刘进趁热打铁,大声说道。
“当今天子与我,不久前就听说了,目前监狱里乌烟瘴气的情况。父亲早就有心想整治一番,但是可恨江充,刘屈髦小人,在朝中,对我父亲发动了史无前例的攻谗!”
“他们深受先皇,也就是我爷爷的宠爱,仍旧不知足。还想把先皇唯一的太子,我的父亲,这块绊脚石,搬开,好让他们继续作威作福!因为我父亲管事的那几年,他从来不愿意增加赋税!”
底下的欢呼声更加热烈了,还夹杂着“刘屈髦怎么还不去死”的呼声。
“然后他们整天攻谗我的父亲,哄骗我的祖父,剩下的时间,他们横征暴敛,不干人事,诸位应当都有所耳闻!”
“我的祖父年事已高,他突然故去了,这些小人感到深深的惶恐和不安,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