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六,离那日大战已过去了三日。
贾巳望着慌不择路的俘虏,对身旁的魏仲道:
“魏兄弟,陈头那晚说那意思,就是我们打败过县卒,就算还是县卒来打,我军士卒心里不会像那日一样发怵,这意思我大概是懂他的。”
他手指着离去的俘虏眉头紧锁:“但今日为何又将那些俘虏给放了?放回去又被那狗县令征来打咱们?咱老贾还是糊涂的。”
“贾大兄,陈头不是说了吗?他说这些被放回去的俘虏知道,就算被我们俘虏后会放了他们,下次再与我们交战,便不会拼命与我等厮杀。”
“还说哪些俘虏大多是强征来的黔首,其实和我等一样,都是贫困人,是一类人。”
魏仲对于陈烈说的这些还是有些难理解,但他知道陈头是个有本事的人,不仅勇武出众、会识字、主意多,还懂医术-外伤包扎。
对他们也从未有架子,最让他心折的是他把大家的命当命。
这样的人他老魏自打娘胎下来就没见过。
既然陈头那样说,那自是比他们这些个这大老粗看得远。
“走,贾大兄,陈头自有他的道理。”魏仲拉着他就往营帐处走去,“我们去看看曹大,那厮运气真不赖,陈头说被刺的位置再下一点,就是神仙来了也没辙。”
曹大的命算是他硬生生抗过来了,但还是有十余重伤的士卒由于缺乏医匠与药物永远地长眠在这个冬季。
陈烈令全军在此处停留了三天用来处理战后的诸多事宜。
战死的士卒尸体不能暴尸荒野,陈烈令人士卒就在甲屯之前驻守的山上将尸体暂时安葬。
汉军士卒的尸体也让士卒就近掩埋了,算是给足了最后的体面。
然后就是清理缴获,甄别俘虏。
这一战最大的缴获就是乞活军最为短缺的兵器铠甲了,完整的铠甲三十副,环首刀五十余把,弓二十余张,弩四十具,其余矛、戟、戈、斧以及损坏需要修补的武备若干。
陈烈是将俘虏放了,但那是普通士卒,有一技之长的倒是没放,还派人去将这些人的家眷想方设法接来。
处理完这些,乞活军再次迈开西进的步伐。
依旧以徐冈率甲屯为全军前锋,陈烈依然亲自在最后压阵。
到椑县离得不远,五六十里,但越往西走,路越发不好走。
“大兄,那老儿还在骂你,我去把他砍了……”张武从辎重营处看望了曹大过来,扯着个鸡公桑,怒不可遏。
“曹大兄如何了?”陈烈没管张武骂咧的那事。
“曹大兄好些了,还和那些阿姊说话打趣来着。”
张武想起曹大方才调笑他的话,他不禁脸红起来。
陈烈见少年儿囧状,大概也猜晓到曹大那张无遮拦的嘴说的什么浑话。
也是当即笑了起来。
“大兄,我说去砍了那老儿的事。”张武见陈烈也调笑他,赶紧转开话题。
“不就是骂两句,不必在意。去,再给他拿一瓮酒。再捎一句话:知公口舌干燥,特请公饮一瓮酒解渴。”
张武不情愿的去了。过了一会儿,又一溜烟儿的跑回来,大感疑惑:“大兄,那老儿当真喝了起来,却是再没骂了。这酒这般管用?”
陈烈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