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托将李松然和杜桑送到门前,那里已有一辆马车在等待。
这辆通体洁白的马车属于心理学俱乐部,车夫是一名沉默的中年男人,气质恬淡。
“我就不送你们回去了。”
阿尔托分别朝李松然和杜桑致意。
李松然仍沉浸在刚刚的谈话中,医生的嘱托仍然回荡在耳边:
弗拉芒将有一场剧变,哪怕是强大的巫师也无法逆转这场洪流。
最后医生还不忘警告,在这个时代,巫术并不是禁忌,但若是想避免无礼的检查和监视,尽量不要与黄金教团产生关联。
李松然牢记心中。
“兄弟,你要的特产,小心些。”
阿尔托递给杜桑一个小臂长的棕色纸包。
“好了好了,再小心还能多小心?不过是茶壶里的风暴,少担惊受怕的。”
杜桑满不在乎,将纸包夹在腋下。
“这是什么东西?”
李松然发问。
阿尔托迟疑了片刻:
“呃,我父亲给杜桑兄弟开的药。”
“放屁,你父亲是心理医生,能给我开什么药?你看我抑郁吗?”
杜桑怒目而视。
阿尔托一本正经:
“确实不像,但我父亲手里的狂躁症患者可不少,愿他们平安。”
“阿尔托,朗道医生让你尽快回去。”
车夫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好了,我们给阿尔托多留些清净,走吧夏尔。”
杜桑笑着回答。
李松然点点头,跟随杜桑上了车。
一路上,杜桑和车夫都在聊宫廷内的秘闻,李松然对这些小报头条不感兴趣,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如何才能接触到其它魔典?
按医生所说,任何典籍一旦粘上魔法二字,哪怕在赝品横行的古董市场,也能成为拍卖会的压轴物品。
一些贵族和神职人员热衷于收藏魔典,大大减少了市面上的流通量。
李松然不由得一叹,原来魔法世界也是如此,资源总是汇聚在最不缺它的人手中。
实际上,李松然还没考虑好,到底是去寻找【赫尔墨斯学院】,还是按照夏尔的执念,进入莫瑟大学。
夏尔的确是好学生,他的记忆将帝国法律和政治信息一股脑塞给了李松然,只要稍一检索,就能事无巨细地将知识点罗列出来。
和杜桑说的一样,夏尔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在学术道路上一飞冲天。
但就李松然看来,帝国若是正值春秋鼎盛,那进入皇家莫瑟大学后可谓一路坦途。
可问题就出在皇家二字,如今的弗拉芒除了那些既得利益者之外,无人尊重皇室,海战失利,物价高涨,这两道骂名都压在皇冠上。
杜桑不知从哪得来消息,甚至言之凿凿地告诉夏尔,皇室在殖民地的酒馆中已经沦为和爱喝朗姆酒的猴子、骂脏话的鹦鹉一档的笑料。
冠以皇室名称的大学,显而易见地在经历一段困难时期。
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夏尔父亲这样活在信息茧房中的老官僚,才会将莫瑟大学当作扭转局面的救命稻草。
随着马车的颠簸,窗外的空气逐渐变得灰沉而呛人,李松然拉下窗户。
马车回到了圣赫塞区。
自己当然不想进什么大学,也就只有特定的年纪,有着年轻气盛和懵懂无知的双重加持,才有精力去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去做一些无意义的重复工作。
他太清楚大学是什么模样,所以完全不想再来一次。
可属于夏尔的记忆始终在告诫李松然,若是无法满足这条执念,两道人格之中的伤痕就永远无法愈合。
这样下去有精神分裂的风险,若是和魔法产生关联,后果不堪设想。
他轻叹一口气,跟随杜桑下了马车。
算了,以免留下隐患,至少先得把考试过了。
拥有大学生的身份,他也有更宽的平台去接触这个世界,寻找魔典,而不是困在贫民窟中,和小偷、醉鬼打交道。
“夏尔,你先复习吧,我要补会儿觉。”
杜桑脱下外套,直接爬上了床。
他要读的文学院和夏尔的法学院不同,只用缴纳足够的学费便可以入学,课程和规则也异常松弛。
可以说,杜桑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李松然坐到写字台前,翻看起朗道医生给的《施法入门》。
......
入夜,喧闹的街市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寥寥几辆马车不时跑过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