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监大人,快让你的人开枪,把这些酸臭的穷人赶回广场上去,皇室的财政不会浪费在不信神的叛国者身上!”
警监是一名神情严肃的年迈老者,一言不发地望着男爵,没有行动。
男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在陛下那边可是有着不少发话的权利,您的举动我会如实上报!”
“那您上报吧,我只受内务部的聘任。”
听到这话,男爵气极反笑:
“好,好!”
他朝一旁打伞的仆从吩咐道:
“去,通知龙骑兵团,这边需要支援!”
仆从领命,连忙朝大学内跑去。
警监语气讥讽:
“费尔曼大人,龙骑兵团有这个闲心,不如先制止广场上的闹剧,我们的法警人手不够,那边可还在死人。”
男爵冷冷回应道:
“那是黄金教团的职责,我只对皇室负责。”
警监不再理会他,指挥着弗拉芒警察,抵御学生们的冲击。
“夏尔,你又不是只有考试这一条路能走!”
杜桑凑在李松然的耳边,声音压下了所有嘈杂:
“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明白吗?莫瑟大学就是条快沉的破船,你费尽心思钻上去,还得陪它一起去死!”
“大不了跟我回西边,和我去做羊毛生意,赚钱资助你的家族!”
李松然转了转眼睛,看向杜桑淋湿的乱发:
“杜桑,你......”
杜桑连忙放开他,支撑着让他站稳:
“你好了?好了就赶紧振作起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李松然的内心正在渐渐澄澈,属于夏尔的记忆终于向他完全敞开。
直到这时,李松然才明白,早在家中遭受劫难、债台高筑时,那名爱面子、好学习、多愁善感的法学生就已经死亡。
他死于在书信中刻意回避的事实,属于那段由于痛苦而破碎的记忆——他的父母,在大区自由派当政的一周内,就在法庭宣判有罪后服毒身亡,妹妹们失去了音讯。
在这之后,他完全就是一具只会流泪的空壳,若不是杜桑的关怀,已经成了路边冻僵的尸体。
自己获得的记忆,其实是一个在潜意识中徘徊不散的亡魂。
直到彻底丧失入学的希望,夏尔的执念才终于放下,哪怕是以这样一种痛苦的方式。
李松然低声道:
“不,他其实已经死了。”
杜桑有些发怔,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你是谁?”
李松然在雨中抬起头来,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水渍,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望着杜桑,这一刻,他心中的裂痕终于痊愈:
“我就是夏尔,夏尔·卢卡斯。”
“说什么呢......”
杜桑目光烁着,沉默地思索了片刻,随即急促道:
“好!恢复过来了就赶紧走,现在可不是抒情的时候。”
与他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远处隆隆的低沉声响,不如雷鸣震耳欲聋,却极为急促悠长。
夏尔低头看向地面,破碎的石子正在微微跳动。
“这是......”
人群齐齐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随即意识到,这是马蹄声,是上百匹马践踏砖石的声音。
一名学生发出颤抖的声调,如同在宣读自己的死刑:
“是龙骑兵,皇家龙骑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