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不疑有他,便答应了下来。
入夜夏,渐微凉。
这建在山上的房子最好观星,更别说这房子前还有一片打理好的空地,刚种上了几棵果树,只跟宋怀远一般高,还设了凉亭。
宋怀远掐指一算便知,宋明并非土生土长的农民,年轻时候读过书,还中过秀才,只不过后来战乱致家道中落,流落到此乡间,不得已操起了农活。
从一开始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到得心应手,与跟随自己到这里的夫人勤勤恳恳过日子,跟村人交流向来虚心求教,没有架子,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
只有这打理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的房子和为亲手建造的凉亭雅趣可看出些微的不一般。
宋怀远靠栏而望,天上星斗璀璨,似有流星划过,他待在人间,不知日月几何,离自己前世死亡又过了多少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间百载,在修仙界不过十余年。
他在想,师傅和师兄弟们可忘了自己?一重天又变成了什么模样?武极宗没了,那华阳宗岂不就是当世第一大宗了。
她当年叛逃魔界,那老翁所言因果,如今她也理解了,她要回华阳宗报恩,也求一个答案,这一世,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就打算好好在华阳宗当个弟子,兢兢业业的为宗门效力。
不过呢,得先解决宋怀远这小子的遗愿,明天去镇上一定会经过梨花村,宋怀远想杀的人都在那里。
不得好死吗?
这种事对于前世身为魔尊的帝怀君来说,动动手指的事,她不会让那些人安详的死去,自然是要像猫抓老鼠一样,逗弄一番再行了结,这是她的恶趣味。
正当她在思考怎么做的时候,宋明不知何时来到了凉亭,看着月光下自己那只有七岁的孩子靠坐在凉亭边上,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什么,浑然不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他忽然感到内心有种难以言说的愧疚,这般年岁,本该如村中孩童一般,摸鱼抓虾,上树掏窝,过得肆意潇洒,可却……真是命运弄人。
“怀远,后天你就要走了,爹爹有话要嘱咐你。”
宋怀远起身去到座位上:“爹爹还有何事?”
宋明正色道:“你出生的时候,分明是个女娃,一岁之时你娘为你戴上了这圆环,你却突然变成了男儿身,你可知爹爹在和你说什么?”
宋怀远有些懵逼,他下意识抬起右手,拇指划过那黑色圆环,黑色圆环那诡秘难测的符文几不可闻的闪了闪。
宋明继续说:“我虽不知这环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你口衔此环而生,一直到今天,除了改了你的性别、会随机变化大小、摘不下来以外,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爹爹想明天找个铁匠,试试能不能砸开它,你意下如何?”
宋怀远低头凝视了一会儿这圆环,陷入沉思,她见过的法器千千万,伴着婴儿出生的也见过不少,但是改变性别还摘不下来的这是头一回,虽不知道这黑环有何玄机,但是既然伴着原身长到七岁,想来应当不是什么坏东西。
宋怀远抬起头来,目光平静:“不必,这环随我出生,又伴我长大,说不定是保我命的法器呢,它改我性别,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不必摘了。”
宋明点点头,他也觉得这黑环不是什么邪物,女儿都说了不用摘,那就不摘了,说不定后头还有大用呢。
父女俩促膝长谈,宋明发现自己的孩子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更加成熟稳重了些,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为是那位“仙人”的点拨,心里对仙人感谢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