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是说,要让屯里的孩子们学识字?”
老队长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旱烟袋差点掉落在地。
他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黄挺,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黄挺用力地点了点头,神色坚定:“是真的,长生就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如果大人们也想识字,同样可以去,他也会教的。”
老队长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在屋内来回踱步。
旱烟袋在手中轻轻敲打着大腿,嘴里喃喃自语。
“这事儿,听起来倒是挺靠谱的,也的确可行。咱们屯里,要是连个识字的人都没有,那以后可咋整?难道真要一辈子窝在这山屯里,啥都不知道,啥也干不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得干。”
他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在外打鬼子的经历,那时候想给家里人写封信,都得去找指导员帮忙。
指导员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自己急得满头大汗,最后也没写出个所以然来。
想到这里,老队长不禁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这样吧,黄挺,你去通知各家各户,让他们出一个人到麦场去。我得跟大家伙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儿。”老队长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着黄挺。
“要是有人不在家呢?”黄挺有些迟疑地问道。
“当家的不在家,就让媳妇来,或者家里谁能听明白话,谁来都行。”老队长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可是关乎王家屯以后的大事,每家必须得出一个人来!”他加重了语气,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要是有人不来呢?”黄挺又问。
“不来的?哼,我拿着枪亲自去请!”
“我就不相信他们这些人到最后不来。”
老队长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黄挺一听这话,吓得连忙摆手:“哎呀,老队长,不至于不至于!还是我去喊吧,我挨家挨户地去喊!”
“那你可得跟他们说好了,我可没有逼他们。”
老队长斜睨了黄挺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是是是,您放心,我这亲耳听到的,老队长您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怎么可能逼别人做事呢。”黄挺陪着笑脸,连连点头。
说完,他便转身匆匆走出房门,去执行老队长的命令了。
老队长则穿上厚衣服,脚前脚后也跟着出了门。
他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在念叨着:“这事儿,可得好好操办起来。咱们屯里,总算是要有点希望了。”
他来到自家院子,看到老伴正在屋里忙碌着,便喊道:“老太婆,屋子弄得咋样了?”
“还在弄呢,你来干啥?”老伴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来看看,这屋里面给他收拾得咋样了。”
老队长走进屋子,环顾四周,吐了个烟圈,眉头微微一皱。
“这样,等会儿把给咱们家老幺做的棉被拿过来。”
“啥?”老伴闻言,手中的活计一顿,震惊地看着他。
“那可是老幺结婚用的被子,明年就结婚了!”
“那也是明年的事,明年再说。”老队长挥了挥手,不以为意地说道,“人家大老远地来咱们屯里开课,教孩子们认字算数,咱们得好好招待人家。要是连个被子都舍不得,那还算啥?”
老伴闻言,虽然还是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再争辩什么。
她知道,老队长的脾气一旦上来,谁也劝不住。
老队长看着屋内有些昏暗,又说道:“还有,把咱们房间的煤油灯也拿过来。这屋太暗了,这娃晚上要是看不见东西,那可咋整?”
“咱们就一个煤油灯……”老伴有些犹豫地说道。
“你就别说话了,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老队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人家要在咱们屯里开课,教这么多孩子,容易吗?咱们得把人家照顾好了。咱们家老大老二家加起来五个娃,姑娘家在山那边,家里还有三个娃呢,虽然有一个刚落地。老幺结婚以后,说不定还得再生几个。你算算人家要教多少娃?山里面不比首都,条件艰苦,咱们得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人家。”
老伴听了老队长的话,虽然还是有些心疼那些被子和煤油灯,但也知道他说得在理。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向家中走去,准备去拿老队长要的东西。
这边黄挺挨家挨户地通知着,那边老队长也跟自己的儿子讲起了这事儿。
他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啊,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长生。人家愿意来咱们屯里开课,教孩子们认字算数,这可是咱们屯里的大好事啊。你以后要是出息了,可别忘了人家的恩情。”
儿子闻言,连连点头:“爹,您放心,我记着呢。等会儿我也跟媳妇说一声,让她好好准备准备,别让人家来了咱们家受委屈。”
与此同时,在屋内,李长生正坐在炕上,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跟辛琇晶掰扯着。
他笑着问道:“你辽沈那边的爹妈咋样了?还好吧?”
辛琇晶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塞进嘴里,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还好呢,我来的时候他们没啥大问题。倒是你,准备啥时候回四九城啊?”
李长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想回也回不去啊,根本走不掉。这政策,真是让人头疼。”
他想起自己来时的情景,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三年才能回去一趟,这对于一个远离家乡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而且,除非四九城有人单独给他调回去,或者是经过地方工农推荐上大学,否则他想回去,就得等三年。
“没事,有我在呢,保准把你喂得饱饱的,饿不着你!”辛琇晶拍了拍胸脯,大气地说道。
李长生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