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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人家？”那妇人闻言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柳大分明是远途归来的模样，又断了一条手臂，背后还背着一把刀，似乎想到什么。
脸色微微一变，慌忙欠身道：“莫非是东家回来了？”
“这里……以前确实是我家，只是变了样儿了……应该还有一位小娘子的，比你年轻一些，是嫁了人搬走了吗？”
柳大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些畏惧。
“好叫东家知道，小妇人属实不知。”那妇人的确有些慌的，却也勉力应声道，
“小妇人原本是从河北来的流民，一路走到这里。看这屋子残破，许久没人住了，就花了些日子修葺了一下，暂且安身在这里。”
“这屋子原本的人家，听人说是跟着搬走了，整个镇子都跟着一位很有本事的女侠搬走了的……”
柳大几乎绝望的心理又生出了一些希望，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的问道：“敢问……是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应该是搬到山里去了……镇上的里长知道。东家还请进屋子里歇歇，我去把里长唤来，您问他，他都清楚。”
柳大点了点头，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银豆子，递给了妇人：
“店家不必忧心，我不是要来夺这屋子的，只是想找到失散的妹子……我当年离家的时候，她才刚十四岁……委实担心。”
小妇人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根本不敢要钱：
“东家哪里话，本来便是我们娘俩占了您的房子的……慧娘，给东家煮一份鸡汤，加些肉酱，蒸几个饼子！”
冲着店里那十来岁大的丫头喊了一声，这妇人便帮柳大将驴子拴在了店旁的棚子里，将他带进店里，又端来一壶酒，才去忙着喊人。
店里不大，堪堪只能放下四张桌子，不过收拾的很干净。柳大看着这个跟自己记忆里完全不同的地方，一时间委实心绪震动，茫然不已。
甚至于当那手脚麻利的小丫头做好了饭端了过来，他才缓缓回神。那丫头倒也不怕人，坐在店前的小板凳上问道：
“东家是走了很远的路吗？”
“对……骑着驴子，也走了一个多月……”柳大喝了一口酒，倒是微微一怔。
这酒酸甜可口，带着果香，味道真不错。
“东家可曾见过我爹？”慧娘目光看向他背上的刀，“他走的时候，也背着一把这样的刀。我那时年纪小，却也认得。”
柳大微微一窒。
这年头，男人一旦离了家，好几年没回来，怕是就回不来了。
这刀是大宋军中制式横刀，柳大当初是被拉徭役拉走的，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才从了军。
慧娘的爹既然走的时候就有了刀，说明本身便是从军的，那恐怕更难。
宣和到靖康年间，大宋一百多万快两百万的战兵打到现在，还存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这娘俩，也是命苦的。
“爹爹说要建功立业，博个侯爵爵位呢。”慧娘自小就聪明，看到这位东家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似乎也猜到了个大概，叹了一口气，
“要什么侯爵爵位呀，这么多年，娘不知道暗地里哭了多少回。便是真得了侯爵之位，能补回来那么多年吗？”
“而且连家都没了，娘带着我都跑到这里了……爹爹再回原来的地方，怕是也找不着我们了。”
这话确实真的触动了柳大的心思，也叹了一口气，却从怀里摸出了一粒金豆子，用一块脏兮兮的布包好，递给了小丫头：
“这块金子你藏好，别让你娘知道。等家里没钱用的时候，再取出来交给你娘……”
“放心吧，我这次回来，不会抢你们的房子的，你们就在这里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就是。”
慧娘呆了一下，慌忙双手接过那一小块脏兮兮的布包，眼眶却红了：“东家是个好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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