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枫慌忙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麻利地穿上补着几处补丁的长褂。
褚枫伸了一下懒腰,下了床,跨步挑帘走到外间。
一个身穿粗布兰花衣衫,头顶兰花粗布手巾高挑美妇人正在从冒着热气的锅里往竹篾馍筐里拿馍。这美妇人就是褚枫的母亲名叫李若兰。
妇人身后一名六、七岁的身穿红花粗布衣衫的小姑娘正用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望着褚枫,这小姑娘是褚枫七岁的妹妹褚玥。
“枫儿,去把你们的被褥晒到院里,咱们的厨房太小,潮气又大,今天天好。”高挑妇人看了褚枫一眼,吩咐道。
原来不到十平方的一间石头铺底低矮的土屋,被一排青色泛黄的竹竿夹开两小间,内间铺有一张宽约三尺的小竹床,墙壁和竹竿铺成的屋顶被烟熏得乌漆八黑。
“你阿爹和哥哥下地锄草刚回来,等他们过来才能吃。”
看着围在竹制饭桌旁,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食物的褚枫,母亲那张原本俏丽的面庞微微一冷,轻声呵斥道。
听到这话,褚枫悻悻然地把手从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馍馍上方收了回来。
他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着:今天到底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啊?
平常家里都是吃着地瓜窝窝和玉米饼这些粗粮,怎么今天居然能吃到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的掺了白面的玉米馍馍。
而且阿娘还特地精心烹制了两道美味可口的小菜呢!
正当褚枫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得门帘被轻轻挑起,随后从屋外走进了一高一矮两个人来。
那位年纪稍长一些的男子,头上用一根竹簪简单地将头发固定住,但其面容轮廓分明,眼神深邃而锐利。
而跟在他身后的年轻人,则皮肤略显黝黑,不过生得倒是眉清目秀。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褚枫的父亲褚远山以及哥哥褚天。
待到两人依次落座之后,褚远山先是面带微笑地看向一旁的妇人,语气充满感激地说道:“夫人受累了,昨晚一直忙碌到深更半夜,就是为了给枫儿赶制一件新袍子出来,今早天才刚刚亮起,你又早早起身生火做饭……”
妇人听了只是看着褚枫微笑不语,忽然,妇人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匆匆站起身,向着堂屋前的破旧案几走去。
这时小妹褚玥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褚枫:“枫哥哥,今天是初一还是十五呀?”
褚枫这时才恍然明白,母亲走到案几前要做什么了,案几上供奉着一尊怀抱金剑的山神。
母亲每到初一和十五这两天都要烧香祭拜金剑山山神,每每这个时候,母亲一边磕头,嘴中一边嘟嘟囔囔说个不停,不过褚枫每次都能听到自己、大哥和小妹的名字。
等母亲烧香回来,褚远山这才坐正身子,手捻胡须,目光环视一周笑道:“天儿在酒楼做事勤快懂事,深得陶掌柜的欢喜。最让我高兴的是枫儿,能有此良机成为九松堂三少爷的陪读,还是三少爷亲口点名让枫儿去做陪读的。想我们诺大的麟州府才有三、五处乡塾,咱们褚家屯的九松堂虽说也小有名气,能请得起私塾,却也是非常了得!枫儿可要好好做事,好好读书啊!”
褚枫望着眼中闪烁光芒的父亲,又转过头去瞧了一眼因熬夜而双眼布满血丝的母亲,乖巧地点了点头。
然而,这时褚天突然插话道:“不过啊,九松堂那边有个年轻伙计叫做褚云帅,乃是褚大掌柜的侄儿,同时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据他所说,给那位三少爷当伴读书童可不简单呐,不仅要陪着三少爷念书习字,还要一同习武练拳呢!枫弟呀,你觉得自己能够承受得了吗?”
褚天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打褚枫的肩膀,并露出微笑。
听到这话后,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姑娘褚玥有些坐不住了。
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小拳头紧握,脸颊涨得通红,腮帮子也鼓鼓的,显然十分激动。
“我相信枫哥哥一定是最棒的!他既能下河捉鱼,又能上树捕鸟,就连九松堂的三少爷和老祖长家的二公子都甘愿做枫哥哥的小跟班呢!”
褚玥满心欢喜地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对褚枫的崇拜与信任。
话音刚落,一阵欢快的笑声顿时响彻整个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