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伏跪在地上,磕着头,战战兢兢道:“奴昨日一早听阿郎讲,永王称郭昭仪托梦哥舒翰必败,潼关必丢,长安必陷。所以,阿郎让奴准备些东西准备逃亡用。”
在孙伏没开口之前,李璘就猜到了他会说什么。
肯定是此前那番话泄露了出去,被遍布耳目的杨国忠知道了。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李璘立刻装作浑身抖如筛糠的样子,惊恐道:“我没说过这话!他诬陷我!”
先打死不认再说。
“住嘴!”杨国忠叱道:“寿王说说看。”
李琩颤抖着开口了,看向李隆基,“阿爷,儿确实说过这话。”
完了,李璘心如死灰,也感到寒心,寿王不可信。
没想到,李琩又接着说道:“可儿没说过是十六郎告诉我的。此话乃我阿娘托梦告知的我。”
“这个狗奴在诬陷人!”
嗯?李璘感觉又活了过来,这李琩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患难见真情啊!
他心里想哭。
李隆基瞪大眼睛问向李琩,“真是武惠妃托梦告诉的你?”
“是!”李琩答道:“千真万确,儿哪敢欺阿爷。”
李隆基微微叹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沉思。
李琩的生母武惠妃在李隆基心目中有着重要地位,当年差点被立为皇后。
杨国忠这时不爽了,他冷笑道:“很仗义啊?都这么会做梦和托梦?咸宜公主来了看你们怎么说。”
咸宜?难道她那边也消息泄露了?
李璘只觉得天要亡自己。
没几息,咸宜公主也匆匆来了。
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有些诧异,问道:“阿爷宣儿进宫是有何事?为何他们都神色不对?”
电光火石间,咸宜也明白了,也在装糊涂。
李璘稍微感到一些安心。
咸宜公主可是宠冠诸女,李隆基对她恩宠有加。她的话能起到很大分量。
李隆基没开口,杨国忠却问道:“敢问公主,那日你们在永王宅相聚,永王说了些什么?”
咸宜立刻答道:“说些家常话,阿兄让我为他寻一些貌美奴婢。”
“怎么了?”她惊讶问道。
找几个女子还能犯错了不成?
“那为何听闻公主府上在收拾一些物事,像是要出行而用?”杨国忠又问。
李琩府上的管事泄露了消息,但咸宜的人没有。
但杨国忠打听到了咸宜命府上仆人准备一些出远门的东西,再结合此前有人奏知李璘见了咸宜和李琩,就猜到了大概。
“眼下酷暑,天气炎热,我想去终南山小住几日,命人准备物事,有什么问题?”
咸宜不紧不慢反驳了一句。
“那为何不与下人言明是去终南山?”杨国忠又问道。
“我打算再邀几名姐姐妹妹同去,想要到跟前了再给她们一个惊喜,不可以?”咸宜气冲冲说道:“倒是右相,派人探听我府上事宜是何居心?”
“阿爷,请为儿做主!”她看向李隆基。
杨国忠对咸宜无话可说,只好躬身朝李隆基道:“臣不敢多言,请圣人裁决。”
他哪能看不出来李琩也好,咸宜也罢,都是在保李璘,想必圣人也能看出来。
半天没吭声的李隆基看了眼潼关的方向,他明白了这件事的真相。
只是他心里操心着军情,觉得心烦意乱。
李隆基挥了挥手,不耐烦说道:“罢了罢了,托梦说朕会败,朕要看看哥舒翰怎么败!”
显然,李隆基懒得追究这件事。
不管是李璘一番妄言,还是李琩被托梦,反正也就是这兄妹三人知道,有什么关系呢?
眼下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哪里有哥舒翰出关的军报重要?
等好消息传来,这荒唐的托梦不攻自破,到时候再惩罚不孝子也不迟。
李璘、李琩、咸宜同时松了口气,看来圣人并不是非常在意。
杨国忠看到李隆基如此说,并没有失望。
上次见识过了李隆基漠不关心,这次大费周章再告状,焉能接受如此结果?
只见他咳了一声,道:“孙伏,把话说完吧。”
“把永王讲的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说与大伙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