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微明时,华阴迎来了自西返回的使者。
此前,仆固怀恩收到了往东去的塘骑带回的消息,他已经知晓潼关被叛军所占。
此刻的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准备见势不妙,就往西撤退。
三千人怎可挡住数万大军,尤其是叛军不少骑兵千里奔袭,可从华阴北绕过华阴,前后夹击华阴。
“永王到底在搞什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丢了潼关?是城陷人亡还是弃城而逃?”
仆固怀恩来回踱着步,心神不宁,忽听外面一声高喝。
“报,去往长安的使者已返回。”
“快,速让其进来。”
......
洛阳,安禄山刚刚听到侍从李猪儿告知潼关传来了烽火,这意味着潼关已经被安庆绪拿下了。
这让他因为身体每况愈下而暴躁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去,把严庄叫来。”
“是。”
李猪儿正准备要出屋子,却被安禄山踹了一脚。
“扶朕起来,再去叫,狗奴一点眼力都没有。”
“是是是,奴该死。”李猪儿小心翼翼扶着肥嘟嘟的安禄山从床榻坐起,待其坐在椅子上后,才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他怨毒地看了已经半瞎的安禄山一眼。
没一会儿,一身青衫的严庄进了安禄山所在屋子。
“严庄,你说潼关已在我大燕之手,长安是不是指日可待了?”安禄山问道。
严庄鼻翼微微动了动。正值盛夏,他能十分清楚地闻到安禄山身上的烂疮散发出的难闻气味。
真不知道李猪儿整日里服侍他,怎么能受得了。
严庄心里哀叹一声,小心说道:“是的,我想晋王与魏王会一口气拿下长安,绑着李三郎,献上杨国忠人头,送到陛下身前。”
“到那时,陛下就可以骑着高头大马,走进长安城,坐在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的任意一把龙椅上,君临天下,威加四海!”
“去你娘的!”安禄山大怒,抄起酒杯直直朝着严庄砸了过去,骂道:“朕的身体还能撑到一路颠簸到长安?”
“听你的意思,朕的洛阳不如长安?”他喘着粗气,死死瞪着严庄。
严庄摸了下被酒杯砸中的额头,一看丝丝血迹,却不敢有半句怨言。他没想到本来是报喜的,反而挨了顿训斥。
未敢多想,他赶紧起身跪下,低三下气道:“臣愚钝,臣知错,陛下恕罪。洛阳乃龙气汇聚之地,远胜长安。”
“哼。”安禄山再骂道:“你和丞相商议,写封信,就说是朕说的。告诉我儿和孙孝哲,限五日内拿下长安。否则,朕要扒掉他们的皮!”
“五日......”严庄忍不住轻轻嘀咕了一声,心里想到朔方军已经在赶往长安途中,万一还没有兵临长安城下,朔方军到了,该如何是好。
安禄山眼睛虽快瞎了,耳力却很好,听到这话,又是怒从心中来,再次拿起抓一个酒杯朝着严庄扔了过去。
“你对朕有意见?”
还好,这次安禄山没砸到严庄。
严庄赶紧磕头,“臣不敢,臣立刻就去找丞相。”
“滚吧。”安禄山怒气冲冲。
伪燕的丞相是大唐前文部侍郎兼河南尹达奚珣,协助封常清在河南抵挡叛军时,兵败被俘。
安禄山伪燕初建,手底下打仗的猛将如云,却缺理政文臣。
于是,安禄山便将有着丰富为吏经验的达奚珣任命为丞相,处理俗务。
实际上,严庄才是他的心腹和事实上的宰相。
伪燕各地领兵在外的大将,汇报军国大事往往都先要通过严庄,经严庄审议后才呈送安禄山。
严庄滚出了屋子,望了望那间阴郁、恐怖的地方,心中一股微弱的火苗又壮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