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就是拉壮丁。
第一次合作,国共两者面对的阶层不同,红党多是负责基层,结果白色恐怖,国党把基层杀了个遍,导致国党连镇一下,包括镇的干部都没有。
国党的《兵役法》,公教人员、知识分子、在校学生以及工矿业技术员工等等等等,多达二十三种人群都可以不服或缓服兵役,还规定可以出钱代服兵役,直接违反了服兵役人人平等的原则,严重削减了兵员基础。
使征兵压力一下子集中在了农村,可偏偏国党又没有基层干部。
征兵权利便给封建的保长、甲长来办理,而在当时的农村,保长、甲长职位都被地主恶霸把持和控制,他们平时就鱼肉乡里,这再给他们一项生杀大权那还得了,各级区、乡、保、甲官员利用这个机会愉快的开始了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征兵直接就变成了抓壮丁。
甚至在征兵抽签的过程中,各种势力操纵抽签,使征兵没有了公平可言。
加之伙食费、服装费层层克扣,到了最后饷银都克扣没了,有的时候壮丁连一口水都喝不到。
不给他们吃饭,还要他们赶路,经常会遭受押送排长和兵役署长的毒打,打伤了也不给医治,任由他们身上的伤口发炎,腐烂。
饿死的,病死的太多太多,死掉的壮丁尸体可以放在那里几天不管,在许多区域里,最后到达前线的壮丁还不及入伍总数目的百分之二十。
举个例子:南云理大师管区送出壮丁3000人,送到重庆时,只剩下800人,且全是病兵,这些病兵即便是入了军营,也扛不住长官的打骂。
陈政常看川军抗战如何,可曾想当时的四川壮丁们,在成为兵之前究竟要被扒多少层皮?经历多少苦难?
很多人只看到抗日战争中国军民死伤3500万以上,可知国党参军动员(实为拉壮丁)1600万,真正结束后国军部队约500万人,蒋梦麟先生曾估计,未参军丧生的壮丁数量至少达1400万人。
上下如蛀虫啃食的树干,早已千疮百孔,陈政丝毫不怀疑,一个师的国军能有一个团红的红军那般战斗力,刨去武器装备的差距,就已经相当不错。
陈政不愿意回到国军队伍。
只是因为他太了解这段历史,太了解国军。
假以时日,陈政的队伍需要重建,需要动员,补充进来的新兵,可能多数都是从农村拉过来的壮丁。
被迫来参军的人,有几个愿意去战场上送死,想组成有效的战斗力都非常困难。
不愿意听话,不愿意配合日常训练,只能通过打骂来管教他们,很多壮丁没死在路上,反而死在了军营里。
时代环境的裹挟下,谁又能在国军的队伍里独善其身。
也因此,根据地建立不管再困难,都要去尝试建立。
“一步一步来,根据地的设想刚刚提出来,一切困难可以集思广益,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陈政思索,自己指挥打仗没太大问题,搞建设未必可以。
等根据地走向正轨,前线才是自己的方向。
切换视角,王洪昌早已抵达李庄,他周围有七八个白点,视野放大,都是李庄有头有脸,或德高望重的人物,何立辉、周宝田陪同,倒也不担心王洪昌的人身安全。
王洪昌对这方面的工作十分熟悉,说会得罪人,显然不太可能。
不过,陈政觉得王洪昌似乎选错了方向。
李庄,李家宅院。
李兴旺坐在太师椅上,饮用着下人沏好的茶水,态度颇为傲慢:“救国军?没听说过救国军,那日本人打过来了,你们去找日本人就好,找我一个平民百姓算是怎么回事儿?”
王洪昌做动员工作,形形色色的人遇到不少,当初去寻求资金的时候,什么人没有遇到过,他露出微笑,“救国军是一支由爱国人士组成的义军,眼下救国军遇到困难,希望李先生能够伸出援手,帮救国军一下,渡过困难。”
李兴旺依旧傲慢,摆着双手示意他不要说了:“你姓王是吧?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别给我讲什么国家,我不吃这一套,奉劝你一句,别在李庄这片区域拉你所谓的救国军,今天就算了,如果再让我遇见你,我会打断你的四肢,听明白了吗?”
王洪昌等人是被李兴旺的家丁轰出来的,何立辉满脸愤慨:“王副团长,他们欺人太甚!哪有这么对待客人的!”
王洪昌看了眼气派的李家宅子,说道:“农村的地主,大都是嚣张跋扈的样子,习惯就好了,我们去村里转一转。”
......
临到傍晚,何立辉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不顾缸里的水寒冷,用葫芦瓢舀满大饮,扔下瓢,一抹嘴巴。
“何立辉回来了。”汪启丰正在烧炕。
陈政坐在炕上,用毛笔撰写‘军民训练总纲’,头也不抬的说道:“回来的这么着急,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说说看,是不是王洪昌的实践遇到难题了?”
何立辉颇有怨气的说道,“团长,那李家嚣张,李庄的村民愚昧,我们嘴皮子都说破了,他们也不信任我们,更别提跟我们合作,建立什么基地了。”
“喝那么多凉水,先暖暖肚子。”陈政放下毛笔,倒了杯温水递给何立辉,说道:“仔细说说。”
何立辉就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陈政。
李庄比石头村大不少,情况比石头村更复杂,有一个李家地主负责管着李庄的大小事务,因此王洪昌抵达李庄后,就直奔李家地主,说明来意。
李家地主一听是建立抗日根据地,拉队伍的,坚决不同意,甚至警告王洪昌,如果敢在李庄拉队伍,他们李家第一个站出来反抗。
王洪昌见说服不动李家,就去找李庄德高望重的老人,哪知李庄都忌惮李家,对王洪昌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费了半天劲儿,一个也没听进去。
工作开展得极为艰难。
“损害李家的利益,他们哪里会愿意。”
陈政立马找到根结所在,说道:“你们没有团结真正的朋友,以攻击真正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一定要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