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仁在侍者引领下前往参将府宴会大厅,此时王初仁才有闲心观察参将府大致布局,经过王初仁的观察,参将府是一个典型的三进三出的府邸,属于真正的豪门大宅。
进大门后的第一道院子,南面有一排朝北的房屋,叫做倒座,通常作为宾客居住、书塾、男仆人居住或杂间。自此向前,经过二道门(或为屏门,或为垂花门)进到正院。这二道门是四合院中装饰得最华丽的一道门,也是由外院进到正院的分界门。
正院中,北房南向是正房,房屋的开间进深都较大,台基较高,多为长辈居住,东西厢房开间进深较小,台基也较矮,常为晚辈居住。正房、厢房和垂花门用廊连接起来,围绕成一个规整的院落,构成整个四合院的核心空间。
过了正房向后,就是后院,这又是一层院落,有一排坐北朝南的较为矮小的房屋,叫做后罩房,多为女眷如妾室、小姐居住,为内宅。
三进三出的宅子,第一进院落是在大门与二门之间,这里是待客空间。一般来说,客人进到前院之后就要止步了,不能进入二门。除非你的身份特别尊贵,或是宅子主人亲近的访客,这才可以被请进内院。
而王初仁肯定是不能进到正院的,来到前院后,只见前院摆着两张桌子,桌子上已经上了许多菜。前院左边就是参将平时办公的地方,右边就是议事大厅,也就是早上领赏的地方。
王初仁正在打量着整个院子的时候,就看到杜文宗笑眯眯的从二门走了出来。
王初仁看到杜文宗后,赶紧走上去恭敬道:小侄见过杜叔父。
杜文宗似笑非笑地有意打趣道:贤侄还是来的有点晚呀!大部分人都到齐了,马上就要入座了,再晚一点我们都要等你了,这样可不好。
听了杜文宗的调侃话语,王初仁神色微怔解释道:是小侄的错,在军器仓那里多耽误了一会儿。
杜文宗于是低声神秘道:怎么,那仓大使难为你了,也没有给他看我给你的令牌?军器仓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许背景,平时仗着自己权力大,都是眼高一顶,不把人放在眼里。
王初仁一听立马得意地道:军器仓的人都是牛逼哄哄的,连一个小吏都是眼高于顶,刚开始那张守隆根本不鸟小侄,小侄送了他银子也只给我些破铜烂铁,直到我把叔父给我的令牌亮出来,那张守隆才给好东西,于是小侄我狠狠地将军器仓搜刮了一遍。
听到王初仁在夸赞自己给的令牌,杜文宗神情倨傲地道:军器仓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许背景,平时仗着自己权利大,平时都是用鼻孔看人的,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但是我杜家在延绥镇可不是一般人家,而是数一数二的将门。这次也是你运气好,延绥那边刚刚拨来一批精良军备用来重建一部分营兵,被你捡了个大便宜。
怎么样,这批军备不错吧!杜文宗悄悄对王初仁道。
听到杜文宗说军备的事,王初仁嘴角都快笑到后耳了,笑呵呵道:铁甲都是三十斤以上的,鸟铳重量也是六七斤,铳管厚实,打个几百发不成问题。
杜文宗语重心长地对王初仁道:有了这么好的装备,贤侄可要好好重建黄甫川营啊,叔父看好你,等着你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
此时杜文宗突然急切道:叔父有点内急,先去个茅房,看时间差不多了,你也快些入座,待会儿叔父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
还不待王初仁说话,杜文宗就急吼吼的走了。王初仁只得在第二桌坐下,王初仁可不敢托大去主桌。此时第二桌已有几个人在位,均是百户、副千户,还有一个千户,互相打过招呼寒暄几句后王初仁就闭口不言了。只听见其余几人小声在说京城来了几个人,三边总督和延绥巡抚那边也派了代表来。
王初仁听后暗自惊诧,一个小小的宴会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此时,一阵喧哗,一群人从正院走出在解国重引领下直接坐在了主桌。王初仁仔细观察了几人,在主桌的只有两个武官,一个是解国重,另一个王初仁不认识,穿着绯袍、补子绣纹是虎豹也是个三品武官,在末位陪坐。其余几位,一位是上午见过的兵部武选司李主事,还有三个文官也不认识,其中一个文官坐在主位,解国重正在陪着说话,一个坐在李主事上方,一个在下方,根据官服颜色以及补子绣纹判断,主位的应该是三品大员,另两位一个是四品官员,一个是七品官。
可不要看不起别个七品官,大明朝现在是文贵武贱,而且武官的检察权、人事权、后勤均在文官手中。自己在这些文官眼中就是一武夫、丘八。
杜文宗上完茅房,在王初仁略微惊讶的眼神中径直走向主桌坐在了那名三品武官上方。不过想想也很正常,总兵府的人,而且是将门杜家,还是有一定地位的,那名指挥同知虽然比杜文宗官职大,但是也没有什么不满。
此时,杜文宗却突然大声喊道:王贤侄,你怎么坐在那里,赶快到这里来,说着指了指指挥同知下方的位置。
杜文宗这一声,让所有人都看向了王初仁,顿时成为焦点,王初仁只得硬着头皮去主桌,走到杜文宗旁边说道:叔父,我坐这里不好吧!
杜文宗立马扬声道:怎么,我杜家的人没有资格坐这里吗,说要是不服,直接说出来,说话的同时还用眼光扫了一圈,那嚣张的样子,不比军器仓大使差多少。
众人听到杜文宗说王初仁时杜家的人皆露出诧异的表情,心中都在揣测与杜家是什么关系。
王初仁心里也很纳闷,自己都不知道与杜家有什么关联。只能厚着脸皮坐在了指挥同知下方。那几个文官脸色有些鄙夷,解国重和三品武官脸色倒是一脸淡然。
中国自古以来盛行酒桌文化,喜欢在酒桌上谈论事情,可现在桌上坐的是文官和文官看不起的粗鄙武夫,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只有解国重在那里陪着尬聊。反正就是文官说文官,武官为了迎合文官只得尬笑着,顺便拍一下马屁。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倒是不假,庆功宴嘛,肯定是要有歌舞的。王初仁插不上嘴,只得时不时去看歌舞,大明朝的歌舞也没有什么看的,该漏的地方不漏,索然无味。不过那几个歌女长得还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