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仁不知道的是,此时杜氏和尤氏正站在城头上远远望着大军慢慢远去,直至大军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杜氏盘着佛珠默念道:“孩子他爹,你可要保佑我们的孩子平安归来。”
尤氏道:“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将军会平安归来的。”
杜氏转头看着尤氏笑道:“你呀!”
杜氏与尤氏均是将门之女,这种场景已经见过了很多次了,小时候就经常和母亲、姐妹们站在城头看着自己父亲、哥哥们出征,出征之后的每天都要去城头看看父兄们是否平安归来,当看到大军归来的旗帜后,自己就会抱着母亲高兴地道:“爹爹哥哥哥们回来了”。而母亲和嫂子们则是喜极而泣,当时她还不懂母亲和嫂子为什么在流眼泪,等到自己一定岁数了才知道原因,因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直到自己出嫁后,又开始担心自己的丈夫,尤氏则在几年前在城头目视丈夫出征后,再也没有等到丈夫归来,等到的只是一副破烂的盔甲,连副尸体都没有。
现如今尤氏与杜氏看着大军渐渐地远去,均在心里默默祈祷所有人平安归来。
大军不紧不慢的行军着,一二三哨、骑兵哨、重甲队、亲卫火枪队、辎重哨、辅兵哨加起来已经接近一千九百人了,王初仁都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想想自己整个黄甫川一共才七八千的人口,居然一次性出动了近两千军队,加上留守本堡和各个关口的辅兵,已经接近三千人了,即使在穷兵黩武的秦朝最高也只达到了十比一的民兵比,这已经不算是穷兵黩武了,已经算是丧心病狂了。
而自己居然养了这么多兵,也没有造成民不聊生,反而大家仍然过得很满意,这还得归功于黄甫川堡的制度,将人员的力量集中起来,分工明确,加上先进的劳动工具、超前的农家肥、良好的灌溉设施才能供养这么多士兵,而且一部分士兵是需要从事生产的,完全脱产的士兵很少,在堡内生产任务很重时一些完全脱产的士兵都会加入生产。
最后还有黄甫川的钢铁、后勤的工业化生产,生产力上去了自然就能养更多的兵员了,而且堡内的一切财产都是自己的,大家现如今的私产很少,将全堡生产的财富拿来供军队作战,放在后世就是严重剥削了,而现在这些人只需要吃饱饭就行,不需要富足的精神物资追求。
只是现在全堡为了这场战争堡内生产已经接近停摆了,除了一些与军事相关的必须工厂,堡内的男丁几乎全部抽调完了,一些壮妇不得已进入各个工厂、作坊维持了基本生产,全堡只有隶属于后勤处的面粉厂在全力生产,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生产着,为了提高大家的生产积极性,王初仁亲自下达加钱的命令。
王初仁估算了一下,此时黄甫川堡已经接近极限了,再扩军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不过现如今自己有这么多军队已经足以在大明朝立身了,已经不打算扩军了,最多就是将一些辅兵转为战兵。
不过还得继续招收流民,增加黄甫川堡的人口、开垦更多的荒地,这样才能有更大的战争潜力,后世伟人都说了,人多力量大。
陕西省的人口潜力还是很大的,据明史地理志记载万历年间陕西有四百五十万二千零六十七,府谷县根据府谷县志记载有八万四千五百五十八口,正是因为陕西有这么大的人口基数,才有有源源不断的流贼,剿灭了一波又出来一波,源源不断地为叛军提供兵员,王初仁要做的就是将一部分流民转化为自己治下的顺民,为自己所用,就达到了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秆一石,当吾二十石的效果。
还要得益于这个时段不是农忙时节,要是在播种季节,直接就是一季农作物没有收成,喝西北风。
近两千人的大军走在官道上形成了一条绵延不绝的火红色。明朝属火德,军队铠甲鸳鸯战袄大多都是红色,所以王初仁的军队制式铠甲也是涂的红色大漆,只有骑兵涂的黑色大漆,所以整个队伍呈现出一条红色的火龙。王初仁在众人的簇拥下,骑着一匹纯黑色蒙古马,穿着整个人显得威风凛凛,正应了那句鲜衣怒马正少年。
大军以每小时四公里的速度在管道上行进着,兵强马壮,粮饷充足,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就是这支军队真实的写照,众官兵皆是高昂着头颅,欢快地谈论着,仿佛战功就在眼前似的,根本没有大战即将来临的紧迫感。
塔尔山关距离清水河堡本来就不远,不到一个时辰众人就已经能看到清水河堡的堡墙了,经过战乱,此时的清水河堡显得很是破烂不堪,墙上的旗帜已经不见,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些干涸的血迹。
王初仁命令大军在距离清水河堡一里半处安营扎寨,到达扎营处之后,所有的重骑兵、亲卫哨、一二三哨全部着甲摆出防御阵势,塘骑则是抵近打探,轻骑兵在大阵两侧掩护。
辅兵和辎重兵则是立马投入紧张的工作之中,先是在大营的最外围深挖一条壕沟,壕沟里面布满尖刺。壕沟内侧则是木桩、树木搭建的营墙,营墙里面则是各哨的营地,整个大营按照一二哨在前两侧,三哨在后,三个战兵哨将辎重哨、辅兵哨拱卫着,最中间则是王初仁的中军营帐,中军营帐周围则是自己的亲卫哨、炮兵队,骑兵哨与三哨一起保护大营的后方。大营的大门两侧则有两座高高的瞭望塔,以便于观察敌情。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忙碌,大营基本上完成,王初仁率领大军陆陆续续进入大营。当然最先进去的是辎重哨,然后按照辅兵哨、炮队、亲卫哨、三二一哨依次进入大营,骑兵哨则是最后入营。王初仁则是跟着亲卫哨一起入营,进入营门抬头望去就看见各哨旗帜矗立着,凌冽的冬日寒风将各哨旗帜吹得呼呼作响。大营最中间插着王初仁的帅旗大纛旗帜,整个营地看起来井然有序,布局分明。
所有的一切是王初仁严格按照行军标准、扎营标准执行的,其实完全不用这么做的,对面只是一些流贼而已,如果对面是满清八旗精锐这样做就很值得。但是王初仁还是求一个稳字。
打探的塘骑几个舌头打探出这波流贼就是前几日进攻塔尔山关失败的流贼,进攻失败后,王嘉胤不甘心失败,经过多番打探后,知道了清水河堡的空虚,于是白天派了十多个亲信混进清水河堡,到了晚上悄悄打开了城门,不费吹灰之力就攻陷了该堡。此时贼众们正在清水河堡大吃大喝,将该堡所剩无几的粮食消耗得一干二净,连耕牛都被宰杀了,土地里还未成熟的小麦也被割来喂食战马。
“汝娘婢”,王初仁嘴里爆了一句国粹,这些流贼果然是巨大的破坏者,走到哪里就破坏哪里,完全是一颗毒瘤。
在听到此时王嘉胤在清水河堡已经聚集了六千多人后,王初仁不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展得真快啊!有了根据地果然不一样啊。
其实王初仁也不怎么怕,有了根据地就更好剿灭,最怕的就是这些流贼到处跑,最恼火,历史上的流贼就是陕西转战山西、河南、湖北、安徽四川席卷了大半个中国,毫无章法地乱窜,边走边破坏,降低大明朝的战争潜力,还能得到很大炮灰,更是让朝廷军队疲于奔波,精锐能打的军队慢慢被消耗殆尽,最后被打进了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