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不想喜欢着这么厚重的衣裳,举办一场婚礼,这从早到晚是没有一点闲的时间。
乾隆进殿的时候,步伐有点晃,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太激动了。
昏黄的烛光下,于穗岁一身正红色金绣的衣裳坐在床边,这是乾隆特意吩咐人叫于穗岁换上的。
乾隆站在于穗岁眼前好一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挑开于穗岁盖头,突然有一瞬间的怔愣,他们终于是成为了夫妻。
于穗岁睁着乌黑的眼眸直视乾隆,他穿着同样的婚服,那胸前的金龙栩栩如生。
“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乾隆一边说话,一边将李玉端着的合卺酒递给于穗岁,“鸳鸯交劲期千岁,琴瑟偕和愿百年。”
于穗岁接过酒,心里想着要不要也回乾隆一句诗,只是动作稍快,已经跟乾隆将酒喝进来肚子里。
“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乾隆看着于穗岁笑颜如花,听着于穗岁说着他喜欢的话,挥手让人都出去了。
坐在于穗岁的身边,乾隆感觉还是有一点不真实,他这一段时间,都是凭着本性在做事,看到她,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于穗岁顶着个大凤冠,脖子累得不行,幽怨的看了一眼陷在自我感动,沉醉自我付出的乾隆,戳了戳他的手臂,“皇上,可以叫人进来将我的头饰拆了。”
这好几斤啊,顶了好久了,她都怀疑自己要得颈椎病了。
乾隆眼含笑眉含情,笑着道:“我来。”说着就站起来轻柔的将于穗岁的凤冠给摘了下来。
顺势也将这殿中的层层帐幔给放了下来。
龙凤花烛彻夜未眠。
宫中此时,除了高轻鸢跟莞贵人,其余嫔妃是一个都睡不着。
眼见皇后得宠,眼见皇上偏心,如今都成了现实,倒是叫人越发的难受。
尤其是明日还要去给皇后请安。
皇上重开坤宁宫,这是要表明皇后的地位,她们心里再是不服,也知道,皇后不是原来的皇后。
只她是皇上的心尖尖,这一条,她们谁也不敢真的使什么心计手段。
哲妃也是烛照天明,赢家竟然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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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七年的三月,于穗岁成为皇后,从此以后,帝后和睦,直至后崩。
白发暮年,老态龙钟的乾隆叫人将他抬去了万方安和,坐在于穗岁最喜欢的地方。
“重来故人不见,但依然,杨柳小楼东。”乾隆手里捏着那枚小章,那是姩姩第一回亲手做了东西送他。
空床卧听南窗雨,他已经听了十几年的雨声,姩姩当真狠心,从不入他梦。
清风徐来,廊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旋律,乾隆愣愣出神。
婉妃扶着宫女从一边的小路离开,皇上这是又来怀念皇后了。
“娘娘,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宫女年纪小,没有见过这个传闻中的皇后,只知道她壮年崩逝,此后皇上再不立后,也不立皇贵妃。
连着景慧皇贵妃薨逝时也没有跟以往宫里的规矩加恩。
婉妃抬起头,看了看湖边的,杨柳依旧,春波绿未改,皇后是那曾是惊鸿照影来,那一双澄澈的眼睛,她直至今日,未忘却半分。
“眉弯两月,目闪双星。”
宫女听了,又道:“皇后定是个好人,皇上这么多年了,都还在念着皇后。”她自进宫以来,不知听了多少关于皇后的故事,都说皇上将皇后视作珍宝,宠爱了一辈子,连着娘家抬旗,封爵。
婉妃想:皇上他是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这些年,不是没有人给宫里送长得跟皇后相似的人,只是皇上是真的一个也没有碰过,还大发脾气,夺了人的官职,牵连家人波及族人。
皇上这一点还是好,他只爱皇后一人,只是啊,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可是人生长在,别离中。
婉妃抬起头,落日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与金色的楼宇倒影相互辉映。
时间催人老,故人还未识,转眼已是几度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