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贵太妃接过,放在嘴里,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我怎么就生了这样的一个混账东西啊!当初就该将他给掐死的!省得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事!”
她如今越想越后悔,当初他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应该好好的管教,而不是因为觉得亏欠,处处纵容,现在才这样无法无天的。
皇太后听着耿贵太妃的气话,也不多说什么,这弘昼的脾气,肯定不是今天一天形成的,小时候他乖巧懂事,后来越长越大,这脾气也是一天比一天的大。
以前有先帝在的时候,他不敢这样。
她很早之前就跟耿贵太妃说过,但是她说弘昼还小,以后长大了就懂事了。
她笑了笑,也没有再提过这个事。
耿贵太妃越说越伤心,最后泪如雨下,皇太后哄着耿贵太妃睡着了之后,才出了屋子。
和亲王跟吴库扎氏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早就受不了,俩人自己偷偷摸摸的就起来坐着了。
皇太后一出来,就看见两个人坐在桌子边上,吃着点心喝着热茶。
“弘昼,你跟哀家过来!”皇太后的声音压得低,不想吵醒刚刚休息的耿贵太妃。
但是弘昼这个样子,实在叫皇太后心里厌烦。
没有进去关心他的额娘,自己倒是在这里好好的坐着吃着。
弘昼这年纪越大,心性倒是越小。
和亲王被皇太后点名,心里皱成一团,吴库扎氏见皇太后没有叫她,忙站起身来,“那个...皇太后, 进去看看额娘好一点没有。”
话音一落,就要往里钻,皇太后一个横眼,吴库扎氏掀帘子的手就缩了回去,瑟瑟的站在那里,跟一只鹌鹑一样。
和亲王现在是自顾不暇,这皇额娘明显是要找他算账,他心里叫苦不迭,早知道,还不如早点出宫。
皇太后走在前面,高姑姑扶着皇太后,穿过游廊,到了旁边的花厅里,宫人端了炭盆进来,放在皇太后脚边不远的地方。
“弘昼,你来说说,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皇太后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是在问今天吃了什么?今天天气好不好一样。
但是和亲王就是知道,皇太后动了怒,还是那种大怒。
和亲王直直的跪在地上,认错,“皇额娘,儿子错了。儿子不该听福晋哭诉几句,就说这些话来惹额娘生气,还请皇额娘责罚。”
他很清楚皇额娘跟额娘是两个人,皇额娘不会跟额娘一样纵容他。
皇太后手里的甜白釉茶盏,擦着和亲王的额角过去的,带出一条血印。
“你如今跟着哀家认错倒是快,哀家问你,你是如何想的?”皇太后没有疾言厉色,她刚刚在耿贵太妃的哭诉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只是弘昼这样,皇太后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和亲王跪着往皇太后身前移动,“皇额娘,儿子只是这样一说,并没真的就打算这样做。况且儿子这样也是想着那个小丫头的,儿子跟她不亲近,但她好歹是儿子的骨血,儿子如何会害了她。”和亲王一边说,一边哭。
“别说这话,弘昼,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尽数说来!哀家只再重复这一回,若是你还不说,以后也别到哀家面前来碍哀家的眼了。”皇太后如何不知道和亲王话里的小心思。
和亲王哭着脸,语气有些哽咽,“皇额娘,儿子真的只是这么一说,但儿子也是真的想要弥补。这福晋的娘家,虽说现在没有什么出息的人,但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这嫁过去,总比去蒙古和亲来得好。”
和亲也好,还是去福晋的娘家也好,和亲王都觉得可以,反正是个丫头。
看和亲王这不知悔改的样子,皇太后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罢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算了。
“你可知道,平安姓什么?”皇太后问。
和亲王当然知道平安姓什么,只是他有点疑惑皇太后问这话的意思,抬起头来,看着皇太后,就听见皇太后道:
“弘昼,平安姓爱新觉罗,是亲王的女儿,是郡主。而吴库扎氏一族,他们是什么身份,怎么配得上平安?”皇太后的话平静而又有力。
平安是宗室的格格,吴库扎氏一家是什么,除了吴库扎氏的父亲以外,他们家可还有拿得出手的人出来。
“弘昼,平安日后即便是要和亲,那她也是和硕公主,跟吴库扎氏一家还是天差地别的。”弘昼喜欢吴库扎氏,他自己喜欢就是,若是要拉着别人下水,那就是过了。
和亲王不说话,但是在他心里,那个丫头连福晋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皇太后质问道:“弘昼,这些年你额娘疼你,爱你,护着你,如今那就是这样孝顺你额娘的?你额娘给你善后,为你养着女儿,你就是这么作贱你额娘的心意的?”
和亲王心里有些难受,但是还是梗着脖子不说话,若不是额娘...若是额娘也是满族大姓...
“罢了,哀家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带着你福晋回去,去山上住着,修身养性,等什么是好养好了再回来。”皇太后对和亲王很是失望,又道:“你皇兄那里,哀家自然会去说,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你的差事。这朝堂上能干的人多着,你只管好好地在山上静修。”
既然家里事都处理不明白,那朝堂也别去了,之前皇太后还觉得皇帝罚他罚过了,如今呢,这不是过了,而是不够。
和亲王想要争辩两句,但是高姑姑知道皇太后失望了,也不想多说,便让人扶起和亲王就搀着他出去了。
皇太后坐了好一会,缓和了一下心情之后,对着高姑姑道:“你等会去跟皇帝说一声。”
“是。” 高姑姑回道,她今日也才知道,和亲王糊涂成这个样子。
那平安格格才多大啊,这耿贵太妃精心的养了一段时间,这脸上才长出一点肉,可和亲王竟然要拿着这样她给福晋的娘家做脸。
简直是荒唐。
高姑姑说的时候,于穗岁在乾隆身边旁听了一遍,等高姑姑走后,于穗岁没忍住:“皇上,这和亲王怕不是脑子跟胎盘拿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