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护卫沉喝,盯住玄郎,长戟一个晃荡就逼了过来,却被玄郎举棍架住,旋即脚下发力一蹬,跳脱了出去。
这厮好大的力气··他暗道棘手,这家伙的实力远胜黄老爷的两个教头,是正儿八经、修行的‘妖’。
“狼妖的血腥味?猢狲,你敢杀巡逻的人马,定是图谋山中重宝的贼寇!杀了你,大王重重有赏!”鼻子一嗅,牯护卫勃然色变,抡起大戟再攻,已然将玄郎当成了升官发财的‘宝儿’。
铛的一声重响,玄郎再退,论力气他的确不是此妖对手,好在身法灵敏,当即执棍一绕卡住戟刃,腾空连续三脚踢中牯护卫膝盖,却见这憨牛皮糙肉厚,等闲击打压根不放在心上,探手一抓之间恶风直扑玄郎脑门,足以掏心挖肺。
保命咒!新学的功夫派上用场,玄郎默念师傅所传秘法,浑身法力一空,尽数汇入掌指,自那里蓦地冲起赤光,覆盖身躯后血气骤的飙涨,力大如掷象,轰然与牯护卫一抓相碰,荡了个灰尘漫天,竟叫这牛精踉跄倒退,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呕了一大口血才直起身子,懵在了原地。
“怎的力气突然大了这么多?将老子的法力都压制了?这是哪个虎熊扮作人身来作怪?”牯护卫晃了晃脑袋才缓过神来,一时间又羞又恼,自己引以为豪的体魄竟然被个野猴子破了?
顿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大戟劈头就砍将去,玄郎将棒应手相迎,他两个戟棒左右交加,播土扬沙。
棒举虚晃凤穿花,戟舞环身龙戏水;激斗三十合,双方已是手臂酸麻,玄郎索性再取出土地所留葫芦,一通畅饮,顿时神清气爽,恢复到了完满之态,看的牯护卫又是一愣。
“再来!”得宝相助,玄郎抡棍再战,这回便轮到牯护卫叫苦连连了,左支右挡,气力已然不济,又斗了十合,手中的大戟都被磕飞了出去,兵器一失顿时手忙脚乱,被玄郎一手插眼,一腿撩裆,又插又踢,撵着后脑勺砸了一棍,终于哀嚎着倒下,血溅山门外。
“这憨货的力气倒是大,连我这虎力也压不住,要是换做那些马力、牛力的家伙来,还真只能做血食,难怪能来做个守山的头目。”
晃晃悠悠再饮一口葫芦酒,一场恶战,斗罢了牛精,玄郎只觉大股灵蕴涌现,气力壮大了一倍有余,称量起来也算得上‘一象之力’了,原本四关的金钟罩道行也再有精进,心下便安定了些。
马牛扛鼎,熊虎碎石,象犀撞山,蛟鹏挽澜,龙凤覆海,大圣擎天;这是世人对于气力打熬的推崇之称,都是参考的大妖们,最顶端的,自然是昔年那位拔山超海、擎天逐日的齐天大圣。
毕竟道行归道行,主管延年益寿,法力高深的,虽是修持神通的门槛,但真要打起来,更忽视不得武艺与法宝;战力与道行并不直接对标。
就像玄郎自己是二流武艺,跟随师傅习武十五年,在州县之地也足以开设武馆,去大人物身边做个统领,武艺不弱于那些头目们;但道行却还只是第一步的‘周天采气’,法力不深,也没怎么延寿。
能活和能打是两回事,而世人修行追逐的重点是长生,故而将道行放在第一位,只是乱世之中,道行再高,也怕武艺不济,法宝不灵,还需二者兼备的好。
“不过我道行的提升,倒是能在此地解决,灵蕴超度之下,法力连连增长,外界可没有这样的机缘。”
盘坐调息恢复到完满之态后,玄郎稍作思量,便再次动身,过门入山,闯向了深处。
“这··我赶来还准备传授他定身术,怎的自己就杀过去了?牯护卫也拦不住?”
片刻后,来迟一步的黑风山土地愣住,旋即一拍脑袋道“不好,前面的两个大家伙可都不是好对付的,我得赶紧过去,救他一救!”
而在另一头,玄郎擦拭着棍子,左右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狼妖尸体,前边儿还有个青皮大脑袋晃悠来晃悠去,闭着眼睛、嘟囔着嘴,方圆左右都不见其他妖精的身影。
“这玩意,还是等等来吧。”他看了一眼远处闭眼踱步的庞然大物,忌惮之下还是绕了个圈,跳上小丘,沿着山道来到了一片清修之地。
‘意气出毒谋,惹祸终自受。
天道虽不言,善恶必追究。’
这片清修之地外,以石碑刻写着两行字迹,几分悔恨,几分唏嘘。
透过枝叶,玄郎隐约瞥见内里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狼僧人。
其颈戴佛珠,手执长兵,正在焚香舞刀,静诵佛经。
“来者何人,扰我清修?”许是动静大了些,那僧袍狼人蓦地睁眼,手握长柄首尾刀,转头之间轻咦一声“又是只猴子?”
玄郎闻言迈步进来,意外道“你还见过其他的猴子?”
“你不是第一个,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既是如此,施主不如放下棍棒,也同我学些佛法。”广智并不愿多言,只是扬起手中长刀,丝丝缕缕的火星漾起,热感扑面而来。
玄郎摇摇头,举起棍子,伴着声音,淡淡金光附着其上“老狼你若只有佛法,可渡不完这世间苦难。”
“猴子浅薄,修行是为了求长生,去灾祸,灭病变,逍遥世间,争斗和我无缘,在我看来,动手也是浪费生命,浪费法力精气的无谓争斗。”
“老狼,求道也要有护道的手段,世间修行,魔障丛生,若没有降魔手段,怎能周全性命?就算是佛陀经文,也不缺降魔护道的神通,杀生才能护生,超生才能长生。”
“施主杀心太重,须知神通不敌业力,武道不敌劫数,神通越强,魔障就越多,最后杀无可杀,反而连累他人。”广智轻叹,眼底倒映出一片火海,忆起当年观音禅院。
“说不了,那就打。”赵玄郎也不意外,高手求道,意如金刚,能断一切,也不会为外物所动,没有人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态度。
下一刻,两条身影同时激射而出,拳对拳,棍对刀,迸发铿锵之音。
“这么硬?!”
烟尘之中,两人皆很意外,一个没想到会有金肌铁骨,一个没料到兵刃坚硬。
一触未分,他俩个踏地急旋,兵器绕身乱挥猛打,乒乒乓乓撞到一起,一个柳条棍舞的水泼不进,一个双刃刀甩的虎虎生风,好狠斗勇,各不相让。
两人开始是试探性的交手,数个来回后,才开始硬碰硬。
这样的交手,凭的就是一口气息悠长,以快打快,以狠对狠,刀棍交击之间,气力对轰,谁稍微接不上来,就会一溃千里,胜负骤分。
快!快!快!
两人都是快攻,抡棍,斩刀,每一击都能够准确的拦截对方兵器,带起一连串的残影。
广智教头挥洒自如,双头刀劈出,刀刀都非常轻灵,如云在飘荡,意如流水任东西,它在阐述佛法,业火灼人、不染因果。
而赵玄郎的棍,则是非常沉重,每出一棍,都似背负山河之重,无数念头驰骋纵横,他亦在彰显意志,红尘苦海,不进则退。
本来,刀法要沉重,棍法要轻灵,这是基本的武学常识,但两人完全违反了这个道理。
双方的风格融入武学中,造成独有的战斗场景。
玄郎连续劈出上百棍,也和刀郎教头碰撞了上百次,对方刀力传递到了自己的身躯之中,让他这苦练了十五年的武艺越来越夯实,就如一块钢铁,在不停的淬炼,煅烧掉杂质,只剩下精华。
两人呼吸越来越强烈,吞吐之间,造成了漩涡和气浪,迷蒙了视野,棍与刀也不禁放慢了一瞬。
“昨夜禅院梦,今宵火龙吟!”
而在这一刻,广智也用出了自己的绝学,双头长刀轰然急旋烈转,带起一圈圈火环,破空声激烈,才一眨眼,就突刺到了玄郎眼前。
这一绝杀,势若奔雷赶月,避无可避,更是令玄郎周身汗毛炸起,心头猛地一滞。
早先械斗,只是武艺高低,如今御火,方是修行本色!
叮!
危急之际,长空却是刹那涌现出一抹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