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开门,百鬼夜行!
城隍一祭杀招,便是威严顿现,如他这般道行,发出赵普这般杀阵级别的攻击都不需要提前准备,已然信手拈来,这就是道行与法力的质变。
场中一时间阴风如潮水,冰晶满地,真有几分城隍鬼庙大开门户的意味。
然而,在那滚滚阴风寒霜之中,却渐渐有一抹红光亮起,赤霞升天。
“昨夜,禅院梦。
今宵,火龙吟!”
低音之间,唢呐声起,赤云蔽月,苍狼踏空!
熊熊!滚滚赤炎冲天而起,簇拥着一道狼影走出,这火光耀眼,焰霞艳艳,直叫百鬼惨嚎蒸发,莫不能近。
更玄妙的是,那鬼蛇不时有消散在火光中的,却是得了解脱般发出长叹,化作金光消失不见,余下的虽然惊惧,却纷纷露出渴望之色,如飞蛾扑火般想要跃入其中,摆脱伥鬼命运。
“四灾之火?佛兵法身?!你究竟是什么,是人是妖?”城隍人形再归位,神色逐渐狰狞起来,他发觉已然难以对抗,自己浊气上头,大意之下已经成了死局,这家伙的道行却在妖化后直线增长,赶了上来?
眼前这家伙,又凭什么能在人妖之间来回变换?
他到底是谁!
“杀你的人!”玄郎没有多言,手中赤潮急旋烈转,轰然掀起火舞旋风,劈斩到了城隍面前,将他烟云般的身躯照亮劈开。
而此时,缓过气来的赵普与妙音再次催运阵法,自然明白到了决生死的时候。
那恢弘风柱再起,自城隍脚下爆冲上天,将它整个吞入其中;及时闪身出来的赵玄郎浑身火力激荡,已然完成了蓄势,顿时当空翻身一跃,赤潮首尾燃烧放光,宛如撑天之柱倾塌般抡砸在了城隍脑袋上。
偃月追星,一刀绝空!
一上一下,风火连环,顿见巨大的风柱由白化红,变得灼热沸腾起来。
烟波河畔,月夜云下,俨然被这火焰风暴给渲染的一片昏黄,宛如日落西山,晚霞成海。
“那是什么?!”
“天亮了不成,怎个不见打更人与鸡鸣?”
就连易州城内都被惊醒,不少人衣服都没穿好,就冲出门来观望,被那城外的通天火柱所震惊。
这是哪路名宿驾临?
而足足十来个呼吸过去,那直插云霄的火柱才渐渐淡去,留下一片焦黑烟云飘散向四方。
烟波湖畔,原本化钢的地面也被烧熔化,变成一地晶体般的物质。
好在大河不曾被蒸发,没有波及无辜。
咳,咳咳!烟尘之中,赵普咳嗽着站起,忍不住呕了一大口血,陷入了脱力后的心力憔悴,没个三天温养是别想再运功施法了,他看向一旁,发现妙音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脑袋上顶着个法宝般的瓶子,洒下莹莹玉光将她护持住,这才气定神闲。
果然有来头··赵普正想着,便听到烟尘中央传出一声闷响,劲风扯开了烟幕,让人们看清了中央模样。
玄郎踩着城隍的身躯,踏出来一个寸许深的坑洞,那口赤潮贯穿了城隍的眉心,整个贯入土层内,还在熊熊燃烧。
“为··为什么?”
到了眼下,城隍不甘,甚至有些委屈,要是当初自己不贪心,不贪嘴、对这家伙出手就好了!
自己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驴腿踢了脑,做出那么蠢的事情来?
他跟这路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杀的是山神又不是城隍!自己为此搭上身家性命,怎的都是亏啊!
好奇害死猫,贪心害死鬼啊··
为什么?玄郎闻言笑了笑,狼嘴张开,獠牙狰狞道“杀人不过点头地,哪有为什么。
你不死,难道我死啊?”
“你?!”城隍气的三尸神暴跳,哪有这种操蛋的理由?旋即他又偃旗息鼓,惊恐道“等会儿,我可以赎命!我有的是钱财和灵蕴!
我还有一门祭练中的重宝,就在易城中,绝对珍惜,可以拿来换命!”
到了此时,他哪还有什么威严傲气,连最喜欢的‘本神’二字也不见了。
“糊涂啊,杀了你,这些也都是我的!”
玄郎冷笑一声,一挥开山斧,斩下了城隍脑袋,另一手抄起腰间争先葫芦对准便是鲸吞牛饮起来。
噗!
随着城隍被收服,易州城内的城隍庙也微微一震,可旋即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与此同时,南唐,梅花岭。
此地地势险峻,风景独秀,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高达三百丈,远远望去,如同一株直入云霄的青松古树。
而在这一株青松古树东边不远处,立着一位黄衫纱帽佳少年,丰神秀整,举动雅静,着销金白袍,左边卧犬,右边飞鹰,好不自在。
“杨大哥,晋皇真的迈出了那一步,重练山河图,要携国运一搏。”在旁,一抹白浪飞空,清脆蹄声响起,空中忽而行来一头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皮毛细润,体格彪壮。
这马踏空而行,马背上则显着一位玉面朱唇,眉心半点红的美少年,样貌极其年轻,肩环金圈,手中持着一杆白缨枪,马蹄得得响动时,枪缨被风吹得微微浮动,好不得意。
“李兄弟所言我已知晓,这是必然,你这位唐国的皇子也需当心些了。”杨性俊郎轻叹一声,而到来的李皇子闻言却是摇摇头“我可不一样,他这是穷途末路,已然分不清轻重了,根本不知道一旦强练山河图,掀起妖王大战,内内外外的要死多少人,要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有多少人死于刀兵,这是多大的罪业?”
“不拼死一搏,这世道照样每天都在死人。”杨姓俊郎摇摇头,俨然不觉得晋皇此举有问题;闻听此言,李皇子不由错愕道“你这是什么话?”
杨俊郎无奈道“我这是实话,咱们这几年,除了练功习武,就是喝酒泛舟,或者爬山眺望,观赏日出云海,可还记得,我们去湖边,去山上的时候,曾经路过许多无人居住的荒村?”
李皇子点点头,脸上还是有些不解,便见结拜大哥指向山下道“你莫非从没有想过,那些村子为什么会变成荒村?
是因为青壮被当作香火血食吞吃,被征去做了民夫,老人和孩子无力耕种,就往别处逃难,或许是在哪座城里做了乞丐,有幸多活几年,或许死在半路上,没几日也就不见了尸骸!
唐国如此,晋国如此,天下亦然!这是个吃人的世道,景达,你总在高处俯瞰民生,只见繁华不见苦难,怎能明白?”
李皇子听得眉头紧锁,眼神犹疑,几度想要开口,又闭上嘴巴,最后犹犹豫豫的说道“如此疯狂行径,莫非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至少不会更坏。”杨性俊郎也说不清其中好坏,至少让其他霸主看到了摆脱妖魔的希望。
一时间,林中无言,那鹰儿也缩了缩脖子,微眯着眼。
“长歌当哭沉碧血,坐中几人身为国?
天地浩气今已灭,龙蛇曲伸望明月。”
半响,杨姓俊郎长叹,自雪堆中抽出一杆长兵,左畔那细狗儿一抖脑袋,便窜入了遍地银白中;紧随其后的,便是景达皇子所化的艳艳红光。
“景达皇子出山了,这次征讨闽国胜券在握啊。”
“传闻他是神仙投胎转世,不知可带了他的那位结拜兄弟?听闻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呢!两位大仙入红尘,实属难得。”
“去年太上皇驾崩,吴王继位登大宝,好在兄弟关系如旧,将齐王之位封给了景达皇子,依仗其为将,讨伐四方,如今对上了通天河支持的闽国,也还有得斗啊。”
伴随其离开,南唐皇宫内顿时一片眉开眼笑,如今闽国内乱,趁着灵感大王远赴黑风山争夺观音禅院,国内的矛盾也终于激化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闽将连重遇、朱文进弑杀其君王延羲,朱文进自立为帝。
于是唐国便趁机出兵,以最是能征善战的齐王为将,欲要开疆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