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一怔,答道:
“你放心,那是我未婚夫婿,我见他这些日子形迹可疑,想看看他是不是要去烟花柳巷消遣罢了。”
车夫了然,看此地不是什么官邸,不过是寻常富庶人家的宅子,也没再多问,只保持着一段距离,远远跟着前头的马车。
等到了地方,见周怀川进了一户人家,那车夫停下车,低声惊叹:
“你这未婚夫婿,莫不是养了个别宅妇吧,不过姑娘你别伤心,好在没成亲,一切都有转机……哎,姑娘你……”
他话还没说完,江近月便已放下银子,下了车去。
……
她躲在暗处,一柱香时辰后,那周怀川竟又从那家宅子的侧门出去,上了另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和方才大气华贵的周家马车完全不同,十分朴实无华,外表用的是黑檀木,在黑夜中很容易被忽视。
马车从小巷重新驶上街道,江近月忙跟上去,看着那马车行进的路线,又上了路边一辆恰巧经过的油壁车。
好在京都没有宵禁,夜里也是人影攒动,御街上单是并行的马车便有两三辆,有时还会因为人流而堵一会儿,因而江近月跟得还算顺利。
此时已到丰乐坊,一柱香后,前头的车放缓速度,停在了路边,须臾,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
江近月及时下车,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跟着前头那两人往一旁僻静的小巷子里去。
此处昏暗,江近月跟近了才发现,那周怀川居然换上了一身普通家丁的服饰,和他身旁的小厮穿得一模一样。
江近月久居深宫多年,深谙保命的法则。
对方这样遮遮掩掩,可不是去烟花柳巷的做派,江近月察觉到危险,立刻起了抽身的念头。
然她一转身,不知是踩到了什么碎石块,竟然发出了声音。
那两人本已转了个弯,绕到小巷的另一边,和江近月隔着一堵石墙,停在一户人家外。
听到声音,二人很快便回头,下一刻,周怀川低语了几句,示意他身边的小厮去看看。
江近月知道,她的脚下是一处无人打扫的碎石堆,自己若是贸然动了,就会发出动静。
她想,此刻若是被发现,她便先发制人,装傻质问周怀川为何要养个外室,问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她再怎么说也是陆府的亲戚,他应该不敢乱来。
可是周怀川若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做的也是见不得人的事,那江近月发现了他们的据点,那周怀川会不会……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见着人就要往这里来,她的心提到了顶点。
可下一刻,她头顶上的屋檐上传出几声猫叫,随后“嗖”的一声远去,发出几声肉垫同瓷片碰撞的轻微细响。
那小厮停住脚步,往屋檐上看了看,见什么都没了,随后才往那偏僻小院去,说:
“公子,无事,是一只猫。”
此刻院中接应他们的人也到了,那主仆二人不再犹疑,匆忙进去,又有院中人探头探脑地朝外张望,确认无人之后,这才将门关好。
直到听到院内传来插梢被插上的声音,江近月僵硬的身子才慢慢软下来。
她扶着墙,绕开碎石堆走了两步,发觉自己的腿都是软的。
方才若不是那猫,她真的完蛋了。
不过……哪来的猫呢?
她下意识抬头一看,却见从自己的脑袋顶上到那小院的屋檐上,正埋伏着至少十几个黑衣蒙面的暗卫,其中有几个发现她的视线,还和她大眼瞪小眼地对视。
江近月的腿彻底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