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责怪自己的,但是死到临头,她还想对自己好一点,把这错丢给别人,别人一定也有问题,但她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该怪谁。
可能就是天生命不好吧,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又枯坐良久,她想着写点什么留给小葫芦,江近月艰难地站起身,想找狱卒讨要一份纸笔。
但是她刚要站起身,就听一道深深浅浅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她万分希望这不是送自己上路的人,可是那脚步声的确是往自己这来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还是原来的内监进来了。
江近月语气虚弱又急促:
“您能不能等一等,我、我还有件事……”
可是她抬眼看去,见那内监两手空空,并没有鸩酒。
他尖声尖气地说:
“陆夫人,您可以出去了。”
灰暗的牢房中,江近月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一脸怔然。
她不确定地出声问:
“什么?”
那内监目视前方,继续道:
“不过,你世子夫人的诰命是没了,往后你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你爱去哪里去哪里吧。”
……
一盏茶后,江近月依旧穿着来时的那条素罗裙,步调极慢地走出大牢。
那一束明亮的天光照在她脸上时,江近月立刻用手挡住了眼,好几日身处阴暗的大牢之中,陡然到了外头,她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一辆马车停在外头,陆晏廷正站在车前等着她。
江近月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垂下了头。
此刻的他,一尘不染,高高在上,而她从黑暗中出来,满身脏污。
陆晏廷声音微哑,听不出情绪:
“如你所愿,现在你不是我的妻子,再也不用夹缝求生了,开心吗?”
江近月有些焦急地问他:
“表哥,我是怎么出来的,你没事吧?陛下有没有责怪你?”
天光几欲让她睁不开眼,可是她还是勉强抬起头,去看他的眼睛。
他眼中发红,一看就是很多日没有休息好了。
她抬手想触摸他的脸,可是陆晏廷却后退了两步:
“我怎么会有事?你多虑了。”
江近月的手停在半空,随后缓缓垂落下来。
她的脑袋也随之垂下,盯着自己那双脏得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绣鞋看。
是,他怎么会有事,他和她不一样,她卑贱如泥,而他是陛下的亲侄子。
不对,她好像还是什么沈家的女儿,但是纵然她可以去找他们,在他们的庇护下当个相国之女,但那也是沐猴而冠,最终成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