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官家的话,那日接到画作,老朽便斋戒三日,第四日,沐浴更衣,于官家御笔圣作上提字。”
“做成之后,本欲装裱,奈何没有上等的绢、绫。若是寻常材料装裱,怕亵渎圣作。”
“于是,老朽特地差人去蜀地采买金丝绢。故此耽搁了些时日。”
“想来,采买之人这两日便会回京,到时装裱后呈与官家。”
皇帝赵佶最喜奢华,见蔡京对装裱之事都如此用心,顿时龙颜大悦:
“蔡卿家有心了,过两日画送到宫中,朕再设宴邀众卿家赏画。”
蔡京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闯过一关,但是两日后可如何是好。
高俅心中暗笑,老东西真敢说。
莫说两日,怕是再给两百日,你也拿不出来。
此时,高俅仿佛已经看到了两日后,蔡京因犯欺君罔上而被贬的情形。
心中甚是得意。
斗倒了蔡京,就剩下了童贯这个老阉人。
无后之人,不足为虑。
明年他离开京城,带兵往西北去征战,朝堂上就剩下了自己。
到时整个朝廷,就变成我高俅一人的一言堂。
老阉人在外带兵,还得仰仗自己筹措粮草。
到那时还不是任由自己搓圆捏扁吗。
且让你这老东西再蹦跶几日。
蔡太师府邸坐落于新宋门大街,府内雕梁画栋不逊于皇宫奢华,后院楼阁亭台、奇花异草不胜枚举。
蔡京此时端坐在书房太师椅上,微闭双眼。
下首站着的几个家奴大气都不敢喘。
为首的蔡坤,战战兢兢的立在下首,迎接老爷雷霆之怒。
《听琴图》失窃已经过去两日,还没有查出任何头绪。
盗贼的线索到了汴河岸边就消失不见,蔡府也让人下水打捞,一无所获。
盗贼和失窃的画,仿佛在汴河边上凭空消失了一般。
两日后若无法给皇帝交差,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罪。
可自己多年苦心的经营,会随着皇帝不悦,灰飞烟灭。
有老师王安石前车之鉴,和他这些年几次大起大落。
他心里深知,得势时,来巴结献媚之人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完。
失势时,知交好友都会形同陌路,政敌对手更是落井下石。
虽然这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过,儿孙后代也安排妥当。
可权利会让人上瘾,而且是永远也戒不掉的瘾。
更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顶级权力。
一旦拥有,便再也放不开,至死方休。
无论如何这次也不能败,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
马上就要西征,若是在他任上战胜西夏,收复被西夏占去的失地,他的位置会更稳固。
有这样的政绩,儿孙也会跟着沾光。
这次与童贯和解,并动用诸多政治资源促成西征,原因就在于此。
他虽然敛财无数,可受到恩师王安石的影响,心中的政治抱负始终没有忘记。
蔡京长子蔡攸了解父亲,老头子不高兴了会发声责骂。
若是这般闭口不言,就代表事情变得非常之严重。
意识到这一情况,蔡攸率先指着家奴骂道:
“一群没用的东西,只知道平日里多吃多拿,横行街市。真遇到了事情屁都放不出一个来。”
“还不快跟老爷请罪,拿出个办法来。”
蔡京这时摆了摆手开口道:
“请罪就罢了,你们几个发动所有能用的势力,就算汴京城掘地三尺也要将画找到。”
“两日为限,两日后再找不出来,休怪老夫不念你们苦劳。”
一众家奴心惊胆战应了个诺,心中发誓,若找到了贼人定将他活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