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与蔡京交好的官员,也都下意识的与蔡京拉开距离。
平日里挤破头往蔡京府上凑的人,今天不约而同的各回各家。
更有甚者,为避开蔡府,退朝后特意饶远路而行。
所有人都在观望,看明天蔡京到底能不能将画交还圣上。
若是交了,谣言不攻自破。若是交不出来,那必将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过了午时,朝廷上的消息已经传遍官场。
蔡府大门紧闭,门子守在府门谢绝一切来访。
原本门庭若市的蔡府,此时门前已是门可罗雀。
蔡京是真病了,此时正两眼无神的躺在床上。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听到有多个言官当场上疏弹劾的消息,还是险些没背过气去。
他几个儿子围坐在床前商议对策,说来说去毫无头绪。
蔡京不但是蔡府上下的主心骨,顶梁柱。更是蔡家这棵参天巨树的根,不断为巨树汲取养分的树根。
没了这个根,用不了多久,树枝树叶就会枯萎腐败,直至轰然倒下。
朝堂上这群言官御史,简直如疯狗一般。
除了弹劾蔡京没有妥善保管圣上御画,欺君罔上的事。
还有什么私德有亏、贪赃枉法、独断专权,有的没的一通胡诌。
就连他小时候偷看邻居二婶子洗澡这种事,也被扒了出来。
这些都不重要,真正让官家震怒的还是画。
那日当着同僚的面,对官家言之凿凿的说只差装裱。
真到了明天交不了画,那就是欺君之罪。
若早早跟官家私下坦言,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怪只怪自己失策,只当是寻常失窃,没有想到高俅陷害这一节。
如今满城风言风语,御史言官当朝弹劾。这一套连环计下来,将自己连带官家推向了风口浪尖。
此时此刻,即便是官家息怒想要宽恕,也要顾忌维护帝王威严,而不得不加以惩处。
高俅这个泼皮,阴谋加阳谋,端的是好手段。
他对高俅恨的是咬牙切齿,只不过如今自身难保,顾不得反击。
经过再三考虑,他决定今晚连夜进宫面圣。私下跟官家禀明情况,看看官家反应,或许能从轻发落也未可知。
于是蔡京吩咐下人,伺候他梳头更衣。可一下床,只觉的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又一屁股瘫坐在床。
下人见状大惊,连忙上前搀扶。
蔡家几个儿子赶忙上前查看父亲情况,毕竟他已经是七十多岁高龄,生怕有个三长两短。
蔡京有气无力的斥责道:“慌什么,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今晚我去面见官,要杀要剐任凭官家处置,如此也可保你们不受到牵连。”
蔡悠是长子,在几个儿子中官职最高,他开口劝道:“父亲好好安歇,儿等再商议个对策。”
蔡京打断他的话道:
“晚矣,该想的我都想到了。若拖到明日,不定有什么变数。”
“朝堂之上,我交不出画来,形势必定更加难以把控。墙倒众人推,那时你们也要受到连累。”
“豁出去我这一条老命,也要保蔡府上下周全。”
蔡京的话说的悲壮,蔡家几个儿子闻言,一阵默然。
悲凉的气氛充斥整个卧房,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此时,家奴蔡坤在屋外通报:“禀告老爷,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