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路杰主视角——
“把罗娜学姐一个兽留在医院,这样真的好吗?”
走在漆黑闷热的路上,我问娄鸣道,而娄鸣则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办法,毕竟咱们要转移阵地,以免那些家伙再找上门报复……既然那个猫又院已经能找到咱们之前的住处了,那就足以说明我们的所居之处已经暴露,那个地方已经是不宜久留了,至于罗娜的话……等下我收拾妥当之后就过去看着她。”
“但是……”
“但是什么?”
只因我一个“但是”,娄鸣蓝绿色的双眼泛起了一丝诡谲的涟漪。
“既然那三个家伙给罗娜学姐注射了毒药,那这就说明他们下一步的打算是以罗娜学姐的性命作为筹码让咱们和他们合作才对,既然如此,他们也一定会急不可耐地找上门来和咱们谈判才对,这样的话,咱们按兵不动,直接在咱们原本入住的旅馆里待着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转移阵地,去别的旅馆呢?”
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然而娄鸣露出一丝坏笑,调侃我了起来。
“哎呦,咱们的路杰先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啦?居然都会分析局势了?”
“唉,你就别贫嘴了好不好,正经一点啊娄鸣。”
面对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胖子,我无奈之余,又有些得意,强装出不悦的样子吐槽道。
至于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些得意……道理很简单啊,虽然他在调侃我,但刨除那调侃的语气,他刚刚所说的话里所剩下的感情,满是对我的认可和欣慰。
要知道,我一直都是很希望被他所认可的!要不然,我从一开始的“袭击事件”之中,就会乖乖听他的话,做个普普通通的无关兽员,而不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和他共同进退——不管我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困难和痛苦。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路杰,首先呢,我要肯定你一下下,因为你的确有所进步,分析出了现在的局势并给出了一个应对方式,这点是以前的你不容易做到的,所以,我必须要夸夸你,但……”
说到一半,娄鸣话锋一转,虽然他的脸色未变,但他压低的声音却告诉我,他对现如今局势的认知要更为深刻,且现如今的局势也绝非是我想的那样简单。
“你只是考虑了当前的局势,并给出应对的方案,但是,你却并未考虑到在这之后的局势变化,而且,由于你所知道的情报并不算多,所以,考虑到的局势也并非完全清晰,所给出的应对方式,也绝非是十分周全。”
“啊?我没有考虑到在这之后的局势变化?”
我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娄鸣所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
“是的,如果,按你的想法,不转移阵地,仍然住在那家旅馆的话,诚然,那三个家伙极大可能找上门来和咱们交涉谈判,如果谈得拢,咱们与之合作,就这么和他们去了帕尔村的话,那么一来房间就会空出来,二来,咱们平常的休憩之处也会暴露给『曼纽』组织,而倘若他们想做什么,一定会趁着咱们去帕尔村的空挡,闯入咱们的房间,至于咱们入住的那家旅馆,我想你也明白,他们的安保水平只取决于闯入者的蛮横程度和武力程度,既然『南迪胡格』党的兽都能轻松进来,那就更不要提『曼纽』了,另外,那家旅馆及其周边地区虽然还算是繁华的地段,可是那里的监控设备不怎么给力,倘若咱们以后遇到了不得不委托基托内调查周边监控的局面,那么即便他能力超群,没有什么可靠的监控设备录下的录像,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且,也正因为那里兽多眼杂,所以咱们的行动也很受限。”
娄鸣分析得头头是道,而我则心想真不愧是他。
“此外,之前咱们入住的旅馆的所在地点,是旭日港周边地带……”
“嗯?旭日港周边怎么了吗?”
我不解其意,问道。
“旭日港周边地带,是由『韦德夫宁』党接管的地区,虽然表面上『韦德夫宁』党和其他三大党派都是崇尚进步的党派,但实际上,这个党派其实是与其他的三个党派格格不入的……『韦德夫宁』党,其真面目是由艾赛克莱特皇室的一部分大臣,还有一些拥护皇室统治的贵族们和皇室成员们以各种假身份结盟而成的党派,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那个什么『韦德夫宁』党其实是和艾赛克莱特的皇家一条心咯?”
我抢答道。
“不错,就是这样,这就意味着,艾赛克莱特全国上下由『韦德夫宁』党所割据的领土,其实都是由皇家所执掌的!虽然我不知道,之前阿格莱亚女士给我的消息是否可靠,但艾赛克莱特的皇家也绝非什么善茬,所以,除非有必要,否则咱们最好是离他们这些危险的家伙越远越好,以上诸多情况都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旭日港那地方目前看来待不得了,所以,咱们还是转移阵地,以免麻烦找上门吧。”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还……”
“不要总是说那种话。”
我还没有说完,娄鸣打断了我的话。
“啊?我……”
随后,他稍微踮起脚,捧起我的脸颊,我也微微弯下腰,配合他的动作。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我感觉我的心脏居然越跳越快。
真的好奇怪呢。
好奇怪呢……
我居然对娄鸣……
一种甜蜜而酸涩的味道在我的舌尖,我的大脑,我的心灵,我的全身蔓延开来,就像是滴在水洼上的雨滴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涟漪一样,在触底之后又回弹至中心,并不停地循环往复,直至水洼再度恢复平静。
但是,不同的是,这种甜蜜又酸涩的味道却不会在无尽的延伸与回弹之中耗尽所有的动能而使我的心,我的脑,我的身体这三滩水洼变得平静。
恰恰相反,它们的动能反而浓缩了起来,并经过无数次回弹的淬炼,最后去除了所有的甜蜜,换来了令我茫然,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道德上的苦涩。
我这样真的好吗?
对娄鸣产生了非友情的“那种情感”。
我原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在裴垦那种堪称是“异类”的兽身上发生的。
但没想到连我自己也……
只是,我真的也能称自己不是“异类”吗?
一个几乎永远都死不了,无论受怎样的伤都会瞬间愈合,体内又有着被压制,而且还不只有一个“撞脸者”,个性又孤僻又软弱,身世不明甚至还吃过■的狼兽人……
这么看起来,我比总有两重兽生的裴垦还要更“异类”,更不正常。
所以呢,所以我接下来就要用这种话为借口来让自己相信,自己对娄鸣产生了那种不该有的感情是正常的吗?
没想到啊,我居然还会有扯谎自欺欺兽的一天……
仅是短短的两秒钟,我的脑海之中飞过了万千思绪,与此同时,娄鸣也开口,温柔而郑重其事地安慰我道。
“路杰,其实你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你知道的,我可没有低看你的意思哦,因为你在这些方面的的情报网本来就不广阔,甚至于说根本就没有嘛!所以,你其实根本犯不着为了这种事情而感到自卑,不要这么自怨自艾,我很明白,你其实一直都想为大家多做些什么,但是,在我看来,路杰,你只要有这份心意,并坚持做你自己就好了。”
“做我自己……吗?”
我苦笑。
做我自己,听从我内心的选择,然后对娄鸣你说出那种“背德”的话——像当初裴垦对我那样吗?
我做的到吗?
我可以做到吗?
我应该做到吗?
我……
不……
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