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刘枫主视角——
“您好,请问患者现在的情况……如何?”
我望着那个有些谢顶的袋鼠医生,他一边查阅着罗娜的血液检查报告,面色有些沉重。
他抬起头看看我,右手一下一下地按动圆珠笔的弹簧式开关,抿着嘴,嘬着牙龈,连连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诊室之中异常安静,以至于这两种声音,连同我七上八下的的心跳声交错成为了一段诡异的乐章。
“医生?所以患者现在到底……”
“看这样子是癌症啊,子宫癌晚期。”
“啊?”
他说出了一个令我诧异的回答,但我立刻反应过来了不对的地方。
罗娜是黑之神『神裔』,有着她祖先的庇佑和充盈的魔力,所以根本就不会患上癌症,尤其是子宫癌才对。
所以,这个医生大概是看错单子了吧……
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曼纽』还有『泰伯维尔』的手段诡谲,我可不知道那个■■给罗娜注射的毒素会不会致癌。
“医生,那个,患者是叫罗娜……”
“哦……罗……拿?”
“是罗娜!”
我站起身来,从那一沓子化验单之中找到了罗娜的那份,并指给他看,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看错了单子,连连道歉。
我虽然暗暗不爽,但这里是医院,更何况我还要指望着这些医生呢,所以就没有发火。
“嗯……”
他扫视着化验单,之后给出了回答。
“这种奇怪的物质,很顽固啊,就算是做过一次■液净化治疗,其浓度含量水平也在15%左右,啧……看起来这种物质不仅仅是普通的毒性蛋白那么简单……”
“不是……普通的毒性蛋白?”
我揪心道。
“嗯,依我之见,这里面很可能还掺杂了一些专门攻击血红蛋白的活体微生物,因为你看……昨天的化验单上,显示的含量水平是约有13.27%,凌晨做完■液净化时的化验单,显示是有8.39%,现在这份化验单,显示的含量水平居然在15.3%……毒素含量不可能凭空升高,所以就很有可能是这种物质中除了毒蛋白之外,还添加了某种微生物,而这种微生物,是会专门攻击血红蛋白,以之为原材料进行数量上的增殖的类型。”
“微生物增殖……”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握紧了拳头。
此时此刻,我开始后悔没能跟他们去帕尔村了——我发誓,只要让我遇到那个给罗娜下毒的小子,我一定要把他活活撕了!
“嗯,这种微生物,我们前所未见,但为了能让患者的症状减轻,我觉得还是需要进行保守而传统的治疗方案……首先,我们就需要在患者所输的液里加入一定量的抗生素,并持续进行血液净化……”
“不必多说了,医生。”
我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明白现如今罗娜的境地究竟如何,也了解了这个主治医师是有多不靠谱了。
抗生素,这种东西或许在艾赛克莱特这种相对落后一点的国家还存在着,但在金都国内,已经是淘汰了一百多年的老物件了——更加高效的抗菌抗病毒药物早就在金都国大范围流行开来了,区区抗生素又能顶什么用呢?
但是,现如今罗娜的情况不容乐观,我觉得有总比没有好,于是,我决定了,还是接受他提出的那种“传统而保守”的治疗方案。
毕竟,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了解了,会接着治疗的……”
说罢,我从诊室之中悻悻离开,本想着去病房看护着罗娜,但这个时候,却发现脚边多出了一本书。
又是那本《委托录》。
说起来,虽然这本书就像一些游戏里的任务向导那样给我们指名下一步的行动方向,但除此之外,它上面所凭空浮现出的内容也总是会有要求我去完成某个兽的愿望的情况,而且还不占少数。
但是,心烦意乱的我却没心情搭理这本破书。
反正那上面都是篆愁君那个臭海螺给我瞎安排的东西,我懒得跟这种奇怪又危险的家伙扯上太多关联。
“如果我说,你达成上面的任务,她就能醒过来呢?”
正这么想着,一种冰凉又粘滑的触感贴在了我的脸上,它,篆愁君的声音,就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了我嫌恶,烦躁,又不以为然的情绪。
“你■■!”
我立刻用手捏住这小东西的壳,把它从我的脸上揪下来,并放到自己面前,恶狠狠地看着这家伙。
我竟然没想到它会在这种地方出现,而且……
而且那种冰凉又粘滑的感觉,真的让我感到说不出的恶心。
最好别告诉我这家伙身体里会跑出什么寄生虫兽人——我隐约记得,有一种寄生虫兽人就是寄生在蜗牛和其他昆虫兽人的双眼之中的,这种寄生虫兽人会在抽干他们的养分,长得和他们一般大之后就会破眼而出,然后迅速繁衍下一代,雌性会产下极小的卵用于寄生下一个受害者……恶心程度简直不亚于我们在墨烟岛时看到的那些该死的蛊虫。
不过,这种寄生虫兽人据说不会寄生除昆虫兽人之外的其他兽人来着,他们只会对他们的同乡,乃至自家的亲属痛下杀手,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我猜,寄生虫兽人基本都是些未开化的野兽蠢物,是纯靠本能活下去的怪胎,只有少数蜂兽人科的寄生虫兽人在近二十年间被他们的表亲,也就是其他的蜂兽人教化得脱离了以寄生为主的原始而卑劣的生活,所以,同类乃至亲属之间寄生残杀估计是假不了的,只是不知道,篆愁君会不会被他们寄生,而他们又会不会寄生别的兽人了。
小心为妙吧——这个想法一出现,我便挪步到旁边的窗台那里,把这家伙放在窗台后又取出湿巾擦手。
“你就那么嫌弃我吗?我都没计较你又叫我海螺的事……”
“那你计较吧,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是怕你被寄生虫兽人寄生了。”
“切,我怎么可能会被那种不入流的小杂毛寄生,你也太小瞧我了……喂,你!”
旋即,我拿出本打算丢掉的矿泉水瓶,把这家伙用瓶盖挑起来之后又丢了进去,并拧好瓶盖,放在窗台一隅。
正当我打算去病房的时候,我突然又想起了这家伙刚才说的那句话。
“如果达成任务,她就能醒过来……”
此刻,我才像路杰一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转头拿起瓶子,但却发现篆愁君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