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挑眉:“本宫也不知护国公和公爵夫人每日都在忙些什么,儿子这么大了,竟是没想着给你说门亲事。”
她一直对于儿子多年前寄养在护国公家一事有些耿耿于怀,虽说这并非儿子自己的意愿,但多年的养育,使得儿子对护国公一家的感情比对自己和周文帝的还要深厚。
浩听皇后提起了自己的父母,眉头一皱,抬起头来看向皇后,不疾不徐道:“此乃微臣的私事,家父家母素来了解微臣的性子,却也不曾勉强。多谢皇后娘娘费心牵挂。”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我自己的爹娘都管不了我,皇后娘娘您就不必费心了。却偏偏语气是恭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来。
皇后心下虽是有几分恼火,但想着今日好不容易才与儿子增进了些许的感情,若是此时拿话为难眼前的禁卫军总领,只怕又惹得儿子不开心。
她盘算了一下,最终脸上露出一副关怀的神情:“正巧过些日子太子也要册立太子妃了,届时本宫免不得也替你费心留意一下,到时再请陛下为你赐婚,想必护国公和公爵夫人还要感激本宫。”说罢,她故意不去看已是一头雾水的浩,与太子简单作别一声,带了来时的人朝着太子府门的方向去了。
浩望着皇后的背影,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以前皇后见了他,几乎没与他说过话,今日也不知怎地,竟然对自己这般关切。
“你什么时候来的?”太子的问话把他的目光从渐行渐远的皇后身上拉了回来。
“来了一会了,听王公公说皇后有话跟殿下说,微臣只在门外候着。”
王公公见皇后走了,从臂弯里抽出拂尘冲着候在殿门外的宫女太监一扫,示意她们回去执勤。
一个宫女从两人身边走过时,眼睛偷偷的瞄了浩几眼,脸上红扑扑,却又害了羞低了头,赶忙的尾随其他人一起向太子行了礼回殿里去了。
太子显然是留意到刚才那个宫女的小动作,便冲着浩笑道:“你每次一来,把我这殿里宫女的魂都勾走了,改日我求了母后,把这殿里的宫女都赐给你带回家好了。”
浩却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见宫人们都进去了,这才一本正经道:“刚才听娘娘说,太子殿下很快就要册立太子妃了?”
太子神色一僵,随即摆出一个苦笑的脸色。“总归有那么一天吧,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转念又冲着浩问道:“避风山庄那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吗?”
浩微微摇头,这个问题,自从回宫后,一年三百六十日,几乎每日太子都要问一遍。
太子显然早就预料会是这个答案,脸上并没露出太多失望的神色。浩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原先门外候着的那些宫人刚才在王万石的指挥下,早都已经进了殿去,如今殿门外除了他跟太子,就只剩下太子身后侍候着的王万石和大殿门口两个守门的太监。
守门的太监离得三人还有些距离,所以想是听不清这边说的话。而王万石,太子似乎从没准备把此事瞒他。
浩皱眉,劝道:“殿下,即便是她回来找殿下,以她的身份,要想成为太子妃,怕也是不可能。只怕被别人知道了她的身份,或许还会有性命之忧。”
太子闻言眼角微微上挑:“你说的自是没错。”
浩一怔,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王万石虽还是微低着头,但如今也从眼角偷偷的瞄向太子。
太子心中一痛,似女子般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
“我以为我的心意她知道,但是当年她却不辞而别,我只想再见到她的时候问问她,在她心里,我与其他人是否没什么不同。”他抬头看向园子里种着的几棵桃树和杏树。如今这个时节,树上都已结满了鸽子蛋大小的毛桃和青杏。他总是记得那年在凤鸣镇的山谷中,那个眼神忧郁而容颜绝丽的少女,怕是任谁也想不到就是那样羸弱的一个女孩,为了救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一匹狼吧。
一转眼,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六年光阴竟是一晃而过。每年桃花杏花开的依旧灿烂,只是女孩不知何处,今生能否再见。便是再见,如今自己的身份她会不会介意?
“萦素,你还记得避风山庄的那个枫哥哥吗?……”太子望着院子里不远处的桃树杏树,神思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