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素走时那斗篷还是自己给她穿在身上的,如何不认得,正是自家主子。待到了门口,见青屏在门外候着,奉命送她回来的小太监在门外便止了步,冲着萦素行了礼转身回去复命去了。
青屏忙扶了她的手引她进屋,偷眼看去,见她面色平静如水,来时的妆容一如去时,丝毫未乱,心下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何事,又是惶恐又是担忧,却又不敢问她。
对于今晚这结果,萦素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自己侍寝被拒这事,恐怕明日一早便会传遍整个太子府,只怕又会成为这宫里女人之间闲来解闷的话题。
她换过衣服,回头时正对上青屏关切的目光,冲她微微笑了一笑,道:“不过是太子今夜没来书房罢了,莫要多想。”青屏听她这么说,又见她神色如常,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晓蝶怎么样了,横竖如今我睡不着,不如你陪我瞧瞧她去。”今日自打从太子妃院里与晓蝶一别,至今还没见到过她,萦素终究是有些挂心。
青屏劝她道:“宝林,今日您也累了,不如早点歇着,明日再去吧。”她不欲萦素去是有些私心在里面,如今聂晓蝶犯了事,众人都离得远远的,唯恐惹祸上身。只有自家主子还往上凑,若是被有心的人看去,只怕会连累萦素。
“您若不放心,奴婢替您再去一趟。”青屏怕萦素疑心自己劝阻她不去是怕连累自己,忙又补充一句。
萦素微微叹了一口气,拉了青屏的手感动道:“我如何不知你是为我好,只是如今晓蝶一个人孤苦无依,我再不去看她,更是没人会去了。”
青屏知她凡事有些执拗,再劝也是无用,只好收拾了一下随她出门。
萦素原本以为晓蝶病着,这会早早睡了,原想看她一眼就回去,没想到她却醒着靠在床头手里似是拿着什么东西在把玩,见萦素进来,她忙将手里的东西悄悄塞进被子里,脸上却浮上一抹虚弱的笑来。
晓蝶冲她招招手,招呼她去床边坐。“这么晚姐姐你还来看我,足见姐姐待我的情分。”晓蝶红了眼,因为烧着,嘴唇暴起一层干燥的皮来,脸上全然失了以往的光彩。
萦素看她眼下这个样子,眼眶一酸,又差点落下泪来。“原本晚膳时要来看你,却因有些事耽搁了,你药和饭可都吃了?”
萦素一边问,一边又取了一个枕头给她靠在身后,尽量让她舒服些。
“青屏晚间来过了,原本我是吃不下的,但是念着是姐姐的心,多少吃了些。”说着,晓蝶眼圈又是红了,还伴着两声咳嗽。
萦素忙去桌上取茶杯倒水给她喝,手里一拎茶壶,里面竟是空的,莫说热水,便连一滴凉水也是没有。果然是墙倒众人推,这犯了事的主子,便是连自己屋里的奴婢,都敢不放在眼里。
饶是萦素很少冲人发火,如今也是忍耐不住,手里的壶重重的往桌上一丢,冲着聂晓蝶屋里的宫人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聂宝林现在还是你们的主子,封号还在,你们竟是如此倦怠。改日我禀明了太子妃娘娘,看看照宫里的规矩该是怎么说。”
刚才立在门口的宫女忙不迭的道了饶,一溜烟的跑去烧水去了。晓蝶恨恨道:“这也就是姐姐你来了,今日一日,幸好是青屏过来照顾我喝水吃药,我这自己屋里的人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萦素叹了一口气,冲着青屏嘱咐道:“青屏,你且看着点她们去,提防她们使坏,又弄些不干净的水过来。”
晓蝶待屋里就剩下她们二人,这才从被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萦素。萦素刚才进屋时就瞅见她偷摸往被子里藏了些什么,只是她不说,自己便装作不知。如今见她自己拿出来,这才冲那物件看去,没想到竟是一条汗巾子,看颜色倒似是男人用的。
晓蝶羞红了脸,悄声冲萦素道:“那日我在他房里,我衣服湿了,他取了自己的衣服给我换,后来还给他时,我藏了这条汗巾子在身上做个念想。”
萦素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一惊。“这东西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岂不是坐实了罪名?你现在被禁足不能出门,我今晚带出去帮你丢掉。”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把汗巾塞在袖子里藏起来。
谁知看上去病怏怏的晓蝶听她这么一说,不知哪来的力气,却一把又抢了回去依旧塞在被子里。“好姐姐,我周身就他这么一样东西,我这病也不知好不好得了,或是后面被判罚了苦力劳役,我身上带着这汗巾子,也算有个念想。”晓蝶哀求道。
萦素眉头拧了起来,她双手攥住晓蝶的胳膊,认真的冲她道:“到了如今你怎么还是不知轻重,这罪名还未落实,你只管咬牙说是在园子里赏雪待得时间长了,回宫晚了,只要你不认,她们也奈何不得你,最后无非是渐渐冷落了此事。此物一旦留下,终究是个祸根。”
晓蝶知她说的有理,却依旧舍不得那汗巾子,只是哀求她道:“不过是一条汗巾子,也做不得什么证物。”
萦素还欲再说,却听门外响起脚步声,青屏从外面推开门,刚才出去烧水的宫女跟在她身后,拎了一壶热水回来。有外人在萦素不好再说,心里盘算着明日再过来时定要找机会让她把汗巾子交出来自己丢掉才是。
待青屏喂晓蝶喝了些热水,见她这会倦意上来了,萦素又百般嘱咐她好好休息,这才带了青屏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