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发堂此刻不知道的是,在他家梁顶上一个男人的生命也被人活活夺取。
本家侄子以普通人的力道杀死那女子,而且没有西山教的人出现,此时院内也没其他人,祁发堂便小心的落在院内,走到厨房门口,听见里面本家侄子声嘶力竭的说道:“你能给我什么?和我一样,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你妈都跟人跑了,你爹就是个货郎,能给我什么?啊?早就想把你推进黄河了,我现在的对象能帮我青云直上,跟了我两年,把我差点害死,你个倒霉精。”
祁发堂听着这癫狂和瘆人的声音,懊悔不已,毕竟是一个生命,还是年轻的女子,就这样死了。想说服自己是突然发生的,提前没有征兆,没来得及去救,可心里其实明白,是自己为了保全自己,压根在犹豫。
相信有因果轮回,自己不能出手惩治恶人,只能悄悄返回山顶,看本家侄子下一步离开还是等西山教的人。
祁发堂在梁顶上观察着本家侄子家,发现其在自家房后面用铁锨挖坑,看来是要埋那女子的尸体。
忽然感觉远处传来几道气息,祁发堂赶快收回神识,敛气准备退到另一个山梁上,却听见远处说话声:“那老头点太背,咱们没出手,却被几个赌鬼给杀了,也好,省得咱们动手。”另一个声音说道:“回去让祁家那小子灭了那娘们,父女俩都死了,应该没问题了。”“别说了,赶紧走,早完事早给教主禀报。这儿一点不想待了。”
先前的一个声音道:“老大,回去先把那娘们爽了再灭,听祁家小子口气,他还没开,说不定是完货。”最后那个声音骂道:“想把怂留下让公家查到,小心教主剁了你的狗球。”
祁发堂此时不敢提气纵跃逃离,收敛着气息警惕。三道人影快到祁发堂藏身之处时,突然纵跃而起,祁发堂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惊出一身汗。却见那三道人影朝着本家侄子家飞跃去。原来他们看见本家侄子家的院灯亮了,急忙飞跃去查看。
祁发堂不敢再释放神识,从三人纵跃的速度来看,功力比自己差些,但对付三人,祁发堂没把握能从三人手下逃脱。
那三道人影飞跃到本家侄子院子,祁发堂也纵到目力能及的地方观看。似乎对本家侄子杀了那女子不满,有一人对本家侄子脸上扇了几巴掌。随后本家侄子拖出那女子尸体,埋在后门出去挖的坑里。其他几人似在收拾痕迹,准备逃离。
祁发堂现在确定没有被西山教的人发现,他们只是为处理秘密之事,来到本家侄子家,最想不通的是本家侄子怎么会和西山教的人在一起,难道西山教已经渗透到这种地步了?祁发堂没有再去查看三道人影所说的那老头被杀现场。人都已经死了,就交给上天和公家去处理吧。
一连三天,祁发堂没有出门。祁发堂抑郁了,头里面反复是那女子被杀的画面和自己对西山教的恐惧。站在师父画像前,不停的向画像念叨,求得师父原谅。坐在天盘上,想提升自己的修为,反而因为道心不稳,境界跌落。
对一个从未进行过实战的人来说,不管有多大的本事,终究和纸上谈兵一样。祁发堂觉得自己是历任掌教里实力最差,最窝囊的一个,也对自己是不是这块料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一个月后,有人发现了老头的那具尸体。据村里人传言,是被人从后脑勺用硬东西砸死的。村里主事人通知让去辨认是谁家的亲戚,因为如果是村里人,主事人都认识。
祁发堂也去了,看装束,是普通人,脸上已经看不出年龄有多大。议论的村里人说是四五十岁,身上没带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财物。祁发堂心想,听西山教的人说是货郎,应该有扁担和小货品,或者是骑那种老式自行车,两面焊着两个大铁筐装货。现在什么都没有,那些人杀人后把所有东西都拿走了,藏了起来?也好,这样公家查找这些恶人就更好找了。
此后几天,村里每家都被叫去辨认死者是否认识,可最终没一个人认识,也没能听说死者是哪儿人,干什么的?
后来,公家在梁上住了一个多月,一家一家的问话,问祁发堂话主要是一个多月前前后那几天在哪里,在干嘛,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
看来公家是确定了那老头死的大概时间。祁发堂告诉公家,那段时间每天下地干活,有时去梁上转转,没见到陌生人。去了一趟本家侄子家,家里没人,又去老六家串门。祁发堂现在庆幸自己为了防西山教的人,所有动向都和他农村单身老汉的身份符合,而且都有见证人,不怕核对。
至于天盘,很好解释,一个旧磨盘,支起来当桌子。其他法器画像则收起来藏好,即使被发现,也很好解释,闲来无事,购置道家器具学做阴阳师。正好阴阳师那时很火。
公家在梁上查一个多月,丝毫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而且没有去过本家侄子家,也没有搞清楚死的那老头是谁,从哪儿来?这些是祁发堂在村里听人闲谈和碾场上看到的。
到了快立冬的时候,山上的天气骤然冷了起来,公家的工作组也撤了,案子暂时挂起来了。祁发堂不明白了,难道那几个村里的赌博闲汉,那么专业,所有的踪迹都抹的一干二净,让公家查了一个多月都没查出任何可疑?难道他们把那货郎的东西都销毁了?那货郎是谁没有搞清楚,也没有听村里人说。还是西山教的人,为了被杀那女子的保密和本家侄子的隐藏,把所有痕迹都抹除了?还是说这件事本来就是西山教的人做的?不可能,如果为了迷惑自己故意说的,那就是早发现自己了,那这段时间为什么平平静静的?
祁发堂本打算用招魂之术招来货郎的魂魄问一问,以解心中的疑惑,可招魂需要在货郎出事的地方或者是埋尸体的地方做法事,这样会被村里人看见,引起怀疑的。另外招魂需要货郎的生辰八字,到现在死的人是谁都没搞清楚,哪儿的生辰八字。
只要与西山教无关,不扯上天盘教,祁发堂决定不再管货郎还是那什么女子了。把它当作这尘世间的因果轮回,每一个因都种着一个果,这也是那货郎和他女儿的因果之命。
转眼间过了两年,梁上的人已经快把那个案子忘掉了。偶尔谈起只是质疑是不是什么高手做的案,导致公家查不出来。
村里的人也依旧种地的种地,打工的打工,经常喝酒赌博的闲汉照样聚在一起吆五喝六,押注开宝。
一日秋晚,祁发堂照旧在山梁上练功,发现一处山坳间有一团黑气在飘荡,祁发堂对西山教的人很忌惮,但对一般的鬼魂还是没看在眼里,毕竟天盘教的捉鬼驱邪要比其他道教门派要高一筹。光是天盘幻影一出,威压一般鬼魂已是不得动弹,如果天盘落下,就是灰飞烟灭。